下这么大的雨,伞又不见了,她可怎么回去?
须臾,她拨通接待人的电话。对方很快过来,给她送来一把大伞。
俞榆随口一问:“你们这里有流浪汉之类的人吗?”
接待员回:“不会的,俞小姐。我们这里24小时全时段……”
得到肯定,抬手打断,她不想听后面的吹捧词。
车停在陵园门口,俞榆的手掌刚一触上车把手,突然就停住。
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万一有人盯上俞老头的墓了呢?
接待员见她出去了又回,忙去问缘由。
俞榆摇头,“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再上去看一眼。”
所幸走到墓碑前却没发现什么异样,连入口处的泥脚印都被雨水冲刷了个干净。
她放下心来,还没抬脚,就听见不远处不断传出呜呜咽咽的声音,像是人发出来的,又像是鸟儿。
但此刻是夏季下午,又是雨天,鸟类一般不会选在此刻鸣叫的。
别管闲事!俞榆警告自己。只是还没走几步,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听音色很像黎之澜。
她打趣自己道,真的是听谁的声音都像他,明明他一早就去了香港。
俞榆随意点开一个社交软件,黎之澜的IP果然在香港,几分钟前还发了个拍卖画宣传的视频。
…
“说不说?”黎之澜声音狠厉,将个衣衫褴褛的头发揪起来往地上撞,咚咚两声闷响。
那人没穿鞋,身上的衣服像是从垃圾堆里捡的,不仅脏还不合身。他蜷在水泥地上,血从鼻孔爬出来,混着雨水淌出几条细红线。
黎之澜甩甩拳头上的雨水,薄底皮鞋踩上他的胸腔,嫌恶般皱眉。
俞榆一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被吓得一颤。
男人眼神中的狠厉、暴躁、冷血,她从来没见过,陌生得让她直打哆嗦,陌生得让她以为他被别人附身了。
地上佝偻的流浪汉被他一把抓起,悬在半空中,鼻青脸肿的,嘴里咿咿呀呀吐不出完整的一个字。
眼见着黎之澜又要挥拳揍上去,俞榆跨步跑上前将他手臂拽住。对视的那一刻,两人都有些慌张。
“姑……”干涩的喉咙还没说完,黎之澜斜眼瞥见女人身后的流浪汉站起来了,正朝她伸手,想也没想的就拽住他的领口,又将他提起来往地上撞。
刚刚就是这个男人,一直在俞榆背后鬼鬼祟祟。将她的长柄雨伞拿起往里走,俨然一副要打人的模样。若不是他赶来的快,他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像发了疯一般,不知疲倦的挥拳。
俞榆被雨淋了个机灵,贝齿无意识开始打颤,冲去拦黎之澜,紧紧抱住他的胳膊,“别打了,别打了,黎之澜你别打了。”
她害怕他将人打死,声音竟染上了哭腔,“我求你了,别打了,你把人打死了是要坐牢的。”见抱胳膊没用,她又挡在流浪汉面前,“我不想你坐牢。”
混着雨水的拳风在她脸前几厘米处停下,黎之澜收回了手。
流浪汉被打的掉了几颗牙齿,头上肿起一大团包,嘴角青紫,抖着身体蜷缩在雨幕中。
俞榆见状,想打120,但手机进了水打不开,又冲出去借保安室的电话。她当机立断的联系了黎家投资的那家私立医院电话,叫人快点过来。
等到人把流浪汉接走,她才转回头将黎之澜拉上了车。
因为心里有愧,她不想多说什么,当着男人的面打给了黎峥。她没时间,更没有关系去处理这件事件,还不如直接交给他长辈。
黎琛今晚刚好在陪黎峥,流浪汉送到的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俞榆载着他开到了医院。
“之澜,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小孩子,不知道正确与错误的事情是什么,你这样子让我累。”俞榆双手撑在方向盘上,朝车门轻抬下巴,“下车吧,你爷爷他们在上面等你。”
黎之澜故作委屈的垂下眼睑,却发现她无情别开了脸,知道这招对她没用了。他深吐出一口气,“姑姑,我可以解释的。”
见女人没吭声,他急匆匆道:“是他先抢了你的……”
音未落,俞榆打断他的话,“行了,该听这些的人不是我,你快下去吧。”
“姑……”
他刚发出一个字音就被女人厉声打断,“我让你下去你听不懂吗?”俞榆许久都没有这么用力说话了,胸腔也因此起伏不平。
黎之澜看了眼她脸色,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丢下句,“姑姑你先消消气,我上去处理完这件事情就回去跟你道歉”就打开了车门。
雨幕中,他的身影愈发模糊,直到消失不见,俞榆才收回视线。
她吸吸鼻子,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用防水袋装着的小型智能手机,盯着它,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