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everpeak!”
出租车司机诧异看向她,用蹩脚的英语说道:“小姑娘,你去那干什么?都塌了!不接待游客的。”
长时间没睡觉,绷得俞榆头痛,她懒得跟司机多说,从钱包里扯出几张美金,“麻烦开快点。”
司机看见钞票就瞪大了眼,眉眼弯弯,“姑娘你系好安全带吧,半个小时准给你送到。”
来的路上,俞榆就查过,从机场去往Everpeak至少都需要一个钟头,她只当司机是在胡诌。却没想到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拐进哪个不知名小径,又是一记猛冲,速度都能和火箭相提并论了。
俞榆忙攥紧安全带才勉强能控制住自己不被甩飞。
半个小时,分毫不差。下车前俞榆又多掏了一张钞票,感谢司机没把她的命搭在这。
Everpeak山脉附近都被拉上了明黄黄的警戒线,在纯白透亮的积雪上还挺现眼。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是吃早饭的时间,附近都没人看守。
俞榆越过警戒线,走进去,大声叫道:“黎之澜?黎之澜?”
冷冽的寒风灌进她的嗓子眼,她冷不丁打了几个喷嚏,这才惊觉自己除了在机场买的棉袄和长靴,里面还穿着夏天的衣服,赶紧将拉链拉上。
天地皆是一色,而她是唯一的抹蓝。
“姑娘,你在找人?”后面走出个穿着黑色棉袄的老头,操着一口厚重的挪威语,叽里咕噜的,听不懂一点。
俞榆看见了人,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着急忙慌的将翻译软件点开,输入“我男朋友在这边写生,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人吗?”
老头仔细辨认许久,才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山脚。
看他要开口,俞榆将手机怼上去。
“那边是搜救队,你可以去问问。”
俞榆眼睫一弯,连声道谢,将陷进雪的脚拔出来,哆嗦几下,走到一旁的木栈上。
老头说的地方确实有几个帐篷,但都没有人。所幸雪地里还残留着脚印,依稀能辨认出方位。
冷冽的风呼呼地刮着,冻得她牙齿直打颤,鼻尖通红。
俞榆本想直接报警,却蓦地发现手机关机了。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没电的。
只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还未被风雪覆盖的脚印上。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睫毛上的水雾被冻成冰珠,直到双腿失去知觉。她抬头盯着面前白茫茫的一片,眼睛肿胀得难受。
黎之澜,你在哪?
她环视一圈四周,倏地在不远处的雪地里发现一团黑色。此时也顾不上其他,拖着裹着雪的长靴朝那里快速移动。
等她看清那是什么东西后,眸光微颤,瞬间就蒙上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帽子,是一顶黑色的帽子,前段时间还见黎之澜戴过。
噗通一声。俞榆双腿跪地,颤颤巍巍的伸出被冻得发白的手,想够到那顶冷帽。
她无声抽泣,将帽子捂在胸口,像一截断了节的枯枝,悲伤和泪水都往雪里钻。
四周寂静无声,能听见她轻微的呼吸声。
“俞榆?”
俞榆闻声,猛地睁开眼,却因冻在眼缝的碎冰睁得有些狼狈。
黎之澜一眼就看见这边跪在雪地里的女人,若不是背影实在是与俞榆相像,他是决计不会过来。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就感受到扑过来的重量——
隔着厚厚的羽绒服都能感受到对方颤动的身体。
黎之澜垂眸瞥见她怀里的黑帽,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对上她红肿的眼睛时,眼神多了心疼,手还没触上就被挡开。
俞榆脆生生开口,嗓音夹杂着身后雪山的苍冷。
“黎之澜。”
“我在。”
她抬眸,男人背后,晨光微熹,朝晖浮动。隔着眼眶里的热泪,黎之澜的身影时隐时现,被洇得半透。
黎之澜垂在两侧的手指微曲,直勾勾地盯着女人蓬松的发卷,每一根都被镀上柔亮的光晕。
想了想,他伸手,扣住女人的后脑勺,轻吻过发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