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给你爸扫完墓就跟我回美国。”
见俞榆要说话,她忙打断,“这件事没得商量!”
她想,反正俞榆都已经决定要出国了,早走晚走都要走。至于那个叫黎之澜的男人,估计也谈不了多久,何不现在就断掉。
不曾想,俞榆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不要!”
“你!”头一次被忤逆,李桢还有些不习惯,冷脸道:“机票我已经定了,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那就跟我走。”
“妈。”俞榆泪都流干了,她说:“你能不能不要用断绝关系威胁我。”
李桢一直都知道,她敏感懦弱,又极度渴望母爱,是绝对不会忤逆她的。
“哪里叫威胁,这是逼你做抉择!”李桢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拿上那款Prada的经典款转身就走。
路过电视柜的脚步一顿,她斜睨眼坐在沙发上的人。
如此懦弱,也不知道黎峥怎么教的。
“啪嗒——”
玻璃相框应声碎掉,碎块将里面的相纸死死压住。
“你最好赶紧给我断干净!”
沉闷的关门声像是在宣誓着她的不满。
俞榆哭狠了,受不住的干呕几下,用纸巾将鼻涕吸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扭头看向满地的碎片。
今天她还特意叫了钟点工将这些相框擦干净,选玻璃材质也是因为不易变形,此刻,却成了一地碎渣子。
说不难受都是假的。
被搁置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看清了来电人,她连忙整理了下情绪,深呼吸几口气,“你那里弄好了吗?没什么大事……可能是感冒了吧。”她故意揉揉鼻尖,“要我去接你吗?”
得知男人自己回来后,俞榆忙站起来去厕所洗了把脸,又拿来扫帚将地上的碎玻璃扫掉。
她从储物房里拿出之前买多的玻璃相框,一张又一张的安装上去,每一张都承载着难以言说的情绪,都让她停留了许久。
最后一张照片转进去时,门刚好开了。
黎之澜撑着鞋柜换鞋,抬头看见茶几上的相框,不经意间道:“怎么把照片都搬到这里来了?”
俞榆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小帕子,“看它落了灰,我想着擦一擦。”
身旁的沙发陷了进去,黎之澜伸手将诊断结果拿出来,像小朋友考了一百分一样在她面前炫耀道:“你看吧,连医生都说我没病。”
尽管他这么说,俞榆还是接过单子看了看,指着最后一行字,“中度焦虑?之澜,你有什么可焦虑的事情啊?”
单不说样貌,他一出生就在罗马,还在美术的最高学府读书。
“我在焦虑怎么才能娶到姑姑啊。”黎之澜凑近,将她揽在怀里,却发现她眼角微红,诧异道:“怎么哭了?”
“啊。”俞榆反应过来刚刚的哭痕还没消掉,胡乱塞了个理由。
“这不是看我俩的照片有些感动嘛。”
似是怕他不信,俞榆抓住他的一根手指,指着照片:“你看,这张是不是我们去动物园的时候拍的,我还记得那天很热,你非要吵着吃冰激凌。”
黎之澜无奈弯唇,抽出张纸,细心擦掉她沾在睫毛上的泪水,“去动物园的那天下暴雨,这张照片是去爬山的时候拍的,碰上了野猴子,冰激凌也没吃完就被抢走了。”
俞榆笑着,眼角含着泪,“照片好多,我都记不过来了。”
两人靠在一起,男人脸上细微的绒毛清楚可见。他越擦的认真,俞榆就越难过。
“姑姑,是出了什么事吗?”
黎之澜察不可觉的皱了一下眉,他知道俞榆有点泪失禁,但不会哭成现在这样。
“没事啊,就是看到这些照片触景生情了。”俞榆吸吸鼻子,紧紧抱住男人的腰,把头埋了进去,“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他的腰肢健壮有力,又没有多余的赘肉,身上那股淡香莫名让她很安心。
话都到了嘴边,硬生生被黎之澜忍了回去。垂眼盯着怀中缩成一团的小人,眸里浮着股不明的情绪。
“姑姑,我们以后会拍更多的照片,直到将这间房填满。”他弯唇一笑,大手将俞榆露在外面的脚丫包裹起来。
感受到胸前的湿润,黎之澜一顿,有个答案在口中呼之欲出,但也只是抿抿唇没开口。
他放松下来的胸膛很舒服,舒服到俞榆都差点儿睡着。而窗外,夕阳正斜,熔金落日洒了满地。
安顿好俞榆,黎之澜起身去厨房。
冰箱里还有昨天买的菜,他简单做了碗虾仁鸡蛋汤,蒸了两块玉米当主食。
饭桌上,俞榆低着头,手指机械地重复喝汤、舀汤的动作,看起来呆呆的。
“抬头。”
俞榆茫然抬头,黎之澜伸手用大拇指将她嘴角的青菜碎擦掉,“都吃到外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