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柒自觉这些日子精心养伤,本就有些习武的底子,却没能翻出岑衍的手掌心。
酣睡的小胖橘隐隐听见几声难捱克制的痛腔,耳朵抖了抖,呆呆的抬起脑袋。
那床崭新的被子不知为何掉到了床下,渺小微亮的一盏夜烛下,床帐内影影绰绰,朦胧昏暗一片。
它蜷在猫窝一角,埋着脑袋又睡了。
厢房前半夜暖烘烘的,后半夜渐渐退了几分暖意。
司柒却感受不到半点寒意,青年捞起床下的软被,将人裹严实后抱去软榻上。
她眸眼半阖,懒懒看着青年光着膀子忙碌。
他把皱皱巴巴的床单被褥扯下,又仔仔细细重新铺好,浑身上下透着股亢奋的劲儿。
岑衍把人抱回干净整洁的床榻上,拨了拨她额间的碎发,看她眉眼掩不住的困倦之色,“不舒服?”
司柒迟缓的睁开眼,看着他,“很酸,很困。”
“膝盖不舒服?”
司柒柳眉浅蹙,不想理会,语调没什么力气,“起开,困了。”
“不吵你。”岑衍吻了吻她鬓角,柔声哄着,“困就睡吧,天都快亮了。”
司柒终于放心的合上了眼睛,意识昏昏沉沉间,感觉青年似乎离开又回来,微烫的锦帕将湿汗擦去,顿觉舒坦了不少。
好不容易意识逐渐沉下去,忽然软被掀起,酝酿好的睡意顷刻间褪去。
清瘦的身骨刚拥进怀中,岑衍还没躺下就被怀中人一把推开。
司柒咬着牙翻过身,背对着,语气掩不住的烦躁,“明日取药来,不准再咬人了。”
岑衍相当乖顺地应下,追着揽腰贴上去,满足的闭上眼。
两人相拥而眠,清晨之时小胖橘睡饱了,伸了个懒腰跳下软榻,溜达了一圈站在床榻前喵喵叫了几声,见两个主人没有要醒的意思,开始跑去挠门声。
碎玉悄声开门,轻手轻脚将猫抱走,吩咐人将热水温着,便开始给小胖橘喂吃的。
天色大亮,司柒终于睡足醒来。
沐浴过后,岑衍就勤快的把药送来了,眼巴巴的,“我给你涂?”
“用不着。”
司柒将人赶了出去,解开衣带抹药,只是柳眉越皱越紧,重新系好衣衫才算松了一口气。
一开门,青年正蹲在门口逗猫。
听见开门声,他抬头望着她,剑眉微微挑动,“方才暗卫来消息,说东西已经代你取来,还是趁夜色送到姚靖家中?”
司柒理了理衣袖,“不用,直接送到玄令司。”
说罢,她视线微微一凝,拉着岑衍站起来。
“你这一会儿都去哪儿了?”
岑衍虽不解,但还是先如实道,“书房见了谋士,去找赵府医拿药,去膳房吩咐了几句,怎么了?”
“没事。”司柒扯了扯他的衣领,企图盖住青年颈侧那一块咬痕,冷静道,“药就在床榻暗格,你自己涂罢。”
岑衍瞬间意会,慢条斯理把衣领又扯回来,“没事,我不在意。”
早起沐浴之时就知道了。
他唇角微翘,“看来阿清也是出师了。”
司柒一口气哽在心口,“......谁愿意学你了。”
说着弯腰抱起小胖橘,提裙大步朝着膳厅走去。
岑衍望着她隐隐带着恼火的背影,愉悦的轻笑一声,迈开长腿跟上。
两人用完早午膳,还没回到朗月堂,就听门房前来通报。
周内监奉天子口谕,召沈行清入宫面见君王。
岑衍当即说要一起同行。
“殿下府上一直冷清,难得有个意中人,天子颇为欣慰,想叮嘱沈姑娘几句话,很快就回来。”
注意到恒王颈侧的齿痕,周内监自然地移开视线,“殿下静候片刻时辰,老奴会亲自将沈姑娘送回来的。”
司柒未语,垂着眸遮掩住眼底的情绪。
岑衍怎可能放心让司柒一个人进宫,俊美的眉眼微沉,“天寒地冻,怎好劳烦周内监辛苦,本王在宫门等候便是。”
周内监笑了笑,“那就多谢恒王体恤了。”
马车上,岑衍揽着司柒,挑着老君王的喜厌低声说给她,“天子只是好奇你,你一眼一板回答就是,他疑心重些,切莫有隐藏未尽之意。”
司柒阖着眼倚靠在他肩头,神色淡淡听着他言语间掩不住的关切和谨慎,冷不丁的出声,“天子那么宠信与你,对你疑心也很重吗?”
“......”岑衍骤然没了声音。
良久,他低声道,“我父亲曾意图谋反,我是罪人之子。”
最初见到君王时,他知道君王想要杀了他,因为君王的噩梦便是长子发妻夜夜向他索命。
君王被噩梦折磨了十几载,认定了他终有一日会为父报仇。
岑衍蹭了蹭女子的额头,“君王宠信我这个皇孙是为了向自己的良心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