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绕过玄关,进到客厅,见到范思雨坐在客厅的小桌旁,背对着他,带着消音耳机,在低声地念拉丁文的《埃涅阿斯纪》。
她念一句。他跟着念一声。古老的诗篇,流年般地在两人间来回荡漾。
缓缓走近,直到他抚上了她的后背。她才贸然惊觉,回身看到他带了束花来。真的如他所想,范思雨见到他的突然出现,先是一惊,然后蹦了起来,搂住他的脖子。
他亲了亲她的头发后,才把花塞她怀里。紫蓝色的花衬得她流光溢彩,喜逐颜开。
“流浪的埃涅阿斯到罗马了吗?”
“你都听到了还问我。”她挣脱了怀抱,把花小心地捧着,去了阳台。
那时候的贺晙,以为已到了他的情感罗马。殊不知,埃涅阿斯经历了重重磨难,才建立了罗马帝国。
他把感情想得太容易了。
眼前暗了下来,空乘把飞机舷窗关闭了。
飞机在午后抵达新加坡,贺晙开机的第一个电话,便是打给范思雨。
响到无人接听。他连续拨打了两个。
还是无人接听……
第11章
◎他发现自己真的不够浪漫。◎
H大外语学院的研究生宿舍,是由旧时的几间老教舍改造。墙体有些破败。
女生宿舍顶楼的一间寝室里,传来了呵斥和断断续续的哭声。
“够了。”管理宿舍的老师扯开了范思雨和金蕊涵。“你们两个小姑娘,打什么架?”
两人都涨红了脸。金蕊涵的脸上被挠出了两道血痕。范思雨捂着左肩,紧抿着嘴。
“你们今天分开!”
门口站了几个同组的同学,见到这样的情况,一位与范思雨关系好一些的同学进来,拉了拉她。
她被劝到隔壁寝室,暂时和这位同学挤一张床。
“金蕊涵一直被人排挤,都换了几个寝室了?”同学说。
范思雨没有回答,她知道同学是为她鸣不平,但胸口堵着一股污|秽之气,颠来颠去,涨得她想恶心。
“宿管老师一定会上报的,到时候让学院来处理吧。”同学说。
范思雨听了,看同学一眼。原先涨红的脸,此刻渐渐退下来。接过同学递来的水杯后,一口气喝完,这时候才开始冷静深思。
今早的课上完,范思雨特地来宿舍拿几份资料,到宿舍楼下,见到金蕊涵急急地跑进一辆商务车里。车停在楼下的一棵参天大树下,虽然秋冬已是枯了枝叶,但不仔细看也不会感觉有什么异样。
不过她瞥见了车后视窗里,有两个脑袋叠在了一起。
不想和这人搭上任何关系,范思雨扭过了头不看。
回到宿舍,手机里收到一条学校里的公示。点击查看,是去德国交换的名额下来了。
她翻了三遍,没有自己的名字。倒是金蕊涵的名字闪亮地出现在上面。
一时大脑空白。金蕊涵平时就与她不对付,此刻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夺走了这个名额。
金蕊涵的成绩平平,论资格,就算范思雨评不上,也轮不到她。
一时愣坐在宿舍里。直到金蕊涵进门,她才堪堪回转思绪。
“怎么是你?”范思雨举着手机里的公告,不可思议地问。
金蕊涵不可察地一笑,回道:“怎么不可以是我?”
“轮十个都轮不到你!”
金蕊涵漫不经心地回问:“怎么?你不服气啊?去找你那个厉害的男朋友啊?”
听到她提到贺晙,范思雨更疑惑,厉声问她什么意思。
“哼~”金蕊涵冷笑一声,翘着二郎腿说,“谁不知道你有个有本事的男朋友,又帅又有能力,有什么好事,学院里都先紧着你。像我这样的末流,怎么都轮不上。”
范思雨听着糊涂,她从没让贺晙为她的学业做过什么,走过什么门道。在外语学院,贺晙也只是认识她的导师尹牧歌。贺晙相熟的人大都在本校的医学院。
“你别血口喷人!”范思雨突然想到刚刚那辆眼熟的商务车,那是副院长的座驾。至于和金蕊涵交脖碰颈的是司机还是副院长,那便不得而知了。“你是为了掩盖自己,爬了什么人的床,才来贬低我吧?”
许是被范思雨说准了,也可能是金蕊涵自己恼羞成怒,跳将起来去掐范思雨的脖子。
范思雨见状躲了一下,被扑了个空。
“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你不是也和别人未婚同居,爬了两年的床,得了不少的好处啊?”金蕊涵吃亏,就在嘴里讨回优势,“一件衣服二手就卖了一万八,其他首饰包包指不定还有什么?”
范思雨想反驳:她在恋爱期间,除了这件衣服,没有再收过其他昂贵的礼物。但对面的人像个失了控的猛兽,企图要过来撕咬她。她再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