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看到,问贺晙要不要派人过去。
贺晙摇摇头。
他只身一人走过去。
傍晚的霞光被南半球的冬季叠加了一丝凉意,西太平洋的洋流造成的暖意又冲淡了这股凉。贺晙迎着不冷不热的海风走上了悬崖。
“思雨。”他朝崖舌上的人大喊了一声。
范思雨回头,眼睛虽肿着,可嘴角挂着松弛的上翘弧度。
“太高了,快下来。”贺晙朝她伸出手。
她走了过来。贺晙一碰到她的手,就把人拉入怀里。
他的双臂就像座港湾,把她这艘无根的小船圈在了里面。范思雨拿脸在他胸前蹭了蹭,低声说了句“谢谢”。
贺晙听了有些紧张,他吃不准范思雨怎么了。
“有什么话回去说。站在这儿风又大又危险。”
范思雨揽了他的腰,不让他走。
“我小时候,很喜欢跳水玩儿。”她窝在他的怀里,眼皮垂了下来,声音变得遥远,“我妈也说很危险,让我快下来。”
“她找了很多理由,比如我已经长大了,不该游野泳,比如崖上的石头割脚,比如我是个女孩子,不该那么野。”
“后来她答应让我跳最后一次。”
贺晙听了,怀抱紧了紧。“我很想听你小时候的故事,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你去那边等我。”范思雨指了山崖下的一块岩石。上面放了她的拖鞋和大毛巾。
“你要跳?”贺晙自然不听,他都想把人抱回去了。
“嗯。最后一次。”范思雨执拗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我要告诉妈妈,我选择了你。”
范思雨最后倔强了一次。
贺晙也纵容地让她倔强了一回。
她起跑,立跳,像只小梭子,自崖上的起点,呈一条抛物线,扎入海中,溅起的水花荡出了数米远。
在海底,她见到了许多波光粼粼的鱼群,海底岩石上的海生植物像温柔的触角,轻抚着她的脚丫。海水远远近近地发出咕噜咕噜声,就像浸在母亲腹里听到的呢喃。
她从水面破壳而出时,见到了站在大岩石上,一脸担心她的贺晙。
她游到岸边,脚踩上松软的沙粒,像个孩子,小跑了起来。
贺晙打开她的大毛巾,裹住了全身湿透的范思雨。
她被裹成了一长条,像个初生的婴儿。
“你真调皮。”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拧掉了一部分咸涩的海水。
范思雨笑嘻嘻的,拿着都是水的脸往他怀里拱。
最后贺晙没办法,把她打横抱起,以免又在他身上作乱。
两个人只有两个脚印。
贺晙的双足深深地陷塌在沙滩上。夕阳余辉把他的侧面轮廓印成了金黄。
范思雨与他的脸靠地很近。
只要他一转脸,两人的面孔就可以碰在一起。
“阿晙。”她的声音低哑,但尾音带着一股雀跃。
“嗯?”他转头。
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范思雨转了点头,在他的耳侧轻轻说:
“我要和你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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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盛夏,我去巴玛亚纳采购珍珠。途经旅游城市里托亚,偶然路过了圣瓦伦汀大教堂。
当时里面有人在结婚。可能因为我有张华人的面孔,让人误以为是来参加婚礼的亲眷。
这个大教堂在当地很有名,我有幸参观了这对金童玉女的婚礼,并听一位自称姓周的阿姨谈及了他们的感情故事。
思及,现已是步入盛夏的2025年。十年整过去了,我相信那对夫妻还是恩爱如榭寄生下拥吻时的样子。
所以我记录下这个故事。送给千千万万相信爱情的你们。
——完。
2025年6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