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医之人,都很想拜读此书,但已绝迹。”
兰鸢急道:“虞姑娘可曾记得,上面有对虎毒的介绍?”
虞清然皱眉,“家里藏书太多,我只记得在幼时翻到过,因里面讲的全是毒药,印象深刻……虎毒,似乎是有的,不确定。”
兰鸢风一般飘了出去。
很快,飞鸽传书到京城。
……
孟县,战火依旧。
在黎阳军和夏州军的围攻下,拓跋羽稳如泰山,打的不急不躁。
不强攻,也不后撤,就稳稳守着孟县。
楚砚被关在昏暗的地窖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通过隐隐传来的喧嚣判断外面的情况。
战虎偶尔醒着,见有生人,兴奋地从铁栏里伸出利爪,虎口大张,咆哮着,恨不能将眼前的人类撕进嘴里。
楚砚紧贴着墙,勉强能躲过。
但得时刻保持着极度的紧张,身心疲惫。
每次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瘸子会出现。
战虎似乎很怕他,一见他的身影,就会乖顺下来,退到角落里去。
瘸子喂它生肉,喂完,又会给它红色的药丸。
战虎舔着他的手心,温顺的像猫。
只可惜,自那日讨论过对错后,瘸子再没理他。
拓跋羽似乎是将楚砚给忘了,一连两日没给吃的,楚砚饿的饥火烧肠。
偏偏战虎今日又格外兴奋。
它孜孜不倦地挥舞着利爪,嘶吼着,势要得到觊觎已久的食物。
楚砚已经快要站立不住,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生死攸关之际,瘸子又一次出现了。
战虎看到他,竟用力地摇了几下铁栏,似乎是不甘心。
但终究还是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讨好般用脑袋蹭了蹭铁栏,然后蹲坐在地,眼巴巴地望着瘸子。
瘸子居高临下,嘲讽般幽声道:“百兽之王又如何?在生死面前,还不是一样的懦弱卑微……”
楚砚虚脱地跌坐在地,有气无力道:“面对生死,害怕和懦弱是本能,人亦是如此……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瘸子目光阴森地望过来。
楚砚语气笃定:“你是大周人吧?”
虽然口音有变化,但还是听得出来。
瘸子一动不动。
楚砚道:“你一定是,我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瘸子嘴角似乎是动了动。
楚砚继续试探:“你一直纠结于傅问舟不是死于中毒……是拓跋羽对你的承诺吗?只要傅问舟死于你制的毒,就放你走?”
这是最大的可能。
瘸子浑身隐隐颤抖。
楚砚恍然大悟般嗤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拓跋羽惯会这招。你知道安王吧?”
“拓跋羽正是利用了安王的贪生怕死,逼他认贼做父,逼他通敌卖国……”
他挣扎着爬起来,用尽力气的吼道:“相信敌人的承诺,等于自掘坟墓!”
“就算傅问舟死于中毒又如何?拓跋羽只会把你推出去,然后宣告天下,傅问舟是死于大周人之手,大周人自己自相残杀,与他何干!”
“一如他现在,打着替他狗儿子报仇的口号与大周交战!”
“无论输赢,这一战将永远留在大周的耻辱史上!安王永远是大周的罪人,遗臭万年!”
“你呢?”
“你觉得替自己找一个身不由己的理由就能心安吗?”
“人人自有定盘针,万化根源总在心,你真的能心安吗?”
“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魂归故里,你该如何面对?”
话落,楚砚体力不支,再次跌坐在地。
瘸子身体抖的厉害,仿佛浑身血液被冻成了冰,冷极难忍。
眼里怒意和恨意,却似熊熊烈火。
“对!我是大周人!”
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楚砚,终于松口:“可大周,谁又记得我?”
“我冒死潜入敌营,欲投毒换得一线生机……可我败了,我败了就该死吗?谁人又愿意为救我而做出努力?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是你们,是大周先抛弃了我!”
楚砚深感无力:“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战争残酷,大局当先……”
“大局?”
瘸子笑得阴森:“我谈对错,你们给我讲良知,我讲良知,你们又给我谈大局……”
第222章 信号
楚砚沉默了。
他知道,在这个充满战火和背叛的世界里,对错难辩。
立场不同,考量不同,选择不同……所谓的道德和良知,在战争的背景下,往往变得相对和模糊。
他看着瘸子,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理解。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自痛方知痛,自寒方知寒,自饥方知饥……你的痛苦我确实无法感同身受,但你可曾想过,你又给多少人带去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