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举头三尺有神明,都看着的。”
傅问舟郑重点头:“是,夫人说的对。”
这时,虞清然也来了。
“问舟哥。”
虞清然将他打量一番,含笑说:“果然是叱咤风云生,精神四飞舞,有傅二爷在,管它妖魔鬼怪,都得显出原形来。”
傅问舟顾不上她的打趣,简明扼要地道出他所掌握的信息。
虞清然也很诧异:“三皇子明明在宫里,怎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绿林豪侠?”
傅问舟喟叹:“大抵又是一本精彩的皇家秘史。”
虞清然神色一松:“管它什么史,今日都得揭一揭,我们都准备好了。”
我们,指的是虞老的诸多门生,以及听风阁成员。
我们中,有文臣,有武将,有说书先生,有贩卖话本子的商贩,有戏子,有船夫……我们是是我们,更是大周子民。
在安王的操控下,半日之内,萧池与寡嫂有染,因而弃舍未婚妻的狗血戏码,已经传遍了京城。
百姓纷纷怒骂萧池,替傅家三姑娘不值。
安王本意是要傅问舟愤怒,最好是与萧池刀剑相向。
无论他们谁死,对他都是绝对有利。
虞老那些人不是满嘴仁义道德吗?
傅家都快死绝了,即便他们知道些什么,一个傅晚儿应该可以让他们闭嘴吧?
如若不能,那就都杀光!
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反正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可安王万万没想到,温书妍还藏有私心,温子羡会去通风报信。
更没想到,区区一个虞清然,在短短半日内,能搅动京城。
满城百姓,陪同傅问舟一起行至皇城脚下,以‘事关军国大务,惩大奸大恶,申奇冤异案’为名,敲响登闻鼓,上告御状!
第153章 烂泥
登闻鼓响了。
且一直在响。
虞老稀疏的眉一跳。
安王面色慌张,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是傅问舟吗?
他怎么敢的?
安王一直很自信。
傅晏修是知道一些事,但他自己犯的事并不轻,傅问舟会不保他吗?
玲珑就更不用说了。
宁死也不可能招供。
傅晚儿还在他手上,种种筹码加叠,傅问舟怎么敢在这个时候鱼死网破的?
仁义道德就那么重要吗?
比自己的命,亲人的命还要重要吗?
安王十分不解,只后悔不该被虞老三言两语就给困在这里。
那群蠢货也不知道想办法来找他。
他不知道的是,楚砚第一时间就假传口谕,让宫门守卫禁止往里通信。
反正今日行事,均是冒着杀头的危险。
可无一人退缩,该在什么位置上行动的人,就在什么位置行动。
仿佛演练了千万遍。
这种信念和信仰的力量,并非一日所就,也并非是安王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所能理解的。
声声鼓响,模糊又沉重地敲在周济民心上。
他眉头深皱,厉声问:“何人这般敲鼓?”
李德刚去外面探听消息回来,抹着满头汗道:“回禀圣上,是傅问舟……以及满城百姓。”
周济民怒声拍桌:“放肆!”
“他一人击鼓鸣冤就算了,还敢带动满城百姓,他想干什么?!”
天威盛怒,震耳欲聋。
安王趁机道:“我大周律法,向来严明,民有冤情,可以依次向县衙门、郡府、州府、尚书省申诉,最后才能准允上登闻鼓院敲鼓鸣冤告御状。凡越诉者,先笞五十。申诉不实者,杖一百,所诬不实之事重于杖一百者,以诬告重罪论处;若曾经法司、督抚等衙门问断明白而妄图翻异者,追究教唆主使之人及控告者,俱杖一百、徒三年。”
“傅问舟再怎么说,也曾是我大周朝重臣,不会不懂律法。”
“可他却仗着军功威望,多次挑唆民众,煽动舆论,无视皇权律法,父皇若再放任下去,日后若人人效仿,这天下岂不大乱!”
言下之意,先笞傅问舟五十再说。
周济民眼神更加阴厉。
谁说不是呢?
不就是妹妹被人绑了吗,至于闹得这般天翻地覆?
周济民更气的是,楚砚和百姓也参与其中。
他最看重的臣子,他的百姓子民,都成了傅问舟可以随意调动的棋子,这是何等的威胁!
“来人!”
周济民刚开口,虞老忙道:“圣上且慢!”
他看了眼安王,心平气和道:“王爷确实是熟知律法,但你没说完呀!”
安王眼神似刀。
虞老一字一句道:“凡关乎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方可越诉。”
他又问李德:“公公可知,那傅问舟是以何由击鼓鸣冤?”
李德又抹了把汗,小心地看了眼周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