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人给他发信息。明明他们都知道他会放假。
即使白青栀没有什么期待,却也免不了有丝丝缕缕的苦涩。
他站起身来换上自己的衣服,而后拿着手机和充电器就离开了。
走着走着他笑起来,他有什么好失望的?本来就该如此,甚至家里他的东西也并不比宿舍里多什么。
白青栀走出校门的时候难得有些茫然,他没想好去哪里。
白青栀本来想去自己习惯的那几家酒吧逛逛,但是他莫名地联想回了米卡酒吧。
“操。”白青栀烦躁地按了按头,然后低头去踢地上的石子。
一连踢飞了五颗,白青栀终于找不到别的石子可踢了,才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斜前方的公交车站有辆公交车慢悠悠地驶来,滚动屏上写着“时代广场——老汽车站”,
白青栀一愣,随即快步跑了过去,才赶在公交车关门前挤了上去。
车上人很少,白青栀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了,倚在玻璃上向外看。
暖黄色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把他的灰发镀上一层金色。
公交车没什么人上下,远远被抛弃在时代后面的老交通工具稳稳当当地往老城区驶去,白青栀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难得生出来些困意。
可惜他还没能睡过去,公交车就到了末站。
AI广播适时响起:“亲爱的乘客,公交车已经到达终点站,请您带好自己的物品,从后门下车。”
白青栀睁开眼才发现这辆车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没什么物品,从后门下了车就看到了汽车站。汽车站旧得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实际上也已经成了老古董了。
白青栀看着这座老楼,几乎要开始怀疑其实汽车站已经废弃了。
但是他还是走了进去,昏暗的大厅里有些闷热,显然既舍不得开灯又舍不得开空调,和白青栀平时所习惯的生活完全脱节。
他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领子,环顾一圈才看到一个售票员懒懒散散地趴在柜台上。
白青栀快步跑了过去:“我要一张去轮廊的车票。”
售票员甚至不愿意坐起来,眼睛往上一睨,不耐烦道:“那边不是有自助机器吗?”
“我只能刷卡。”白青栀有点尴尬,手里的卡递了过去。
听了这话,那售票员这才坐起身来接过那张卡,随即打量了一圈白青栀,接着态度忽然变得恭敬起来:“可以的先生,轮廊的车将在三十五分钟后发出最后一班,大概一小时又四十分钟的车程,到达后将没有返程车了。”
他双手捏着卡恭敬地递回去:“您的卡。”
白青栀把卡接回来,不想在厅里继续待着了,便转身走了出去。
汽车站的正门外面有一片灰蒙蒙的草地,显然没人打理过,白青栀倒也不嫌弃,走过去直接躺了下来。
被晒了大半天的草地在下午变得暖融融的,温度透过他的衣服传递到白青栀的皮肤上。
白青栀仰头看着蓝天,这里的天空没有高楼大厦遮挡,坦荡地延伸向远方。
人类出现ABO分化已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了。突然的基因变异和普遍的变异效果引来了社会巨震,经过持续十几年的大范围战争,整个世界被重新洗牌。
当人们发现基因等级就能决定一个人的能力智力时,阶级随着基因等级划分一起出现。
人们发现虽然基因不是稳定遗传,但是至少也和遗传有些关联的时候,阶级固化就已经成为了现实。
文明没能进步,反而极速倒退回从前。民主制度已经成了历史教科书上的概念,君主制,或者说封建制度又席卷重来。
城市不断扩张直到成为巨型城市,成了小国,有了君王和贵族。
低等级的人们逐渐被逼出城市,扩张也不再是城市的主题。
城市变得日新月异的同时,城门外也开始经历科技的退化。白青栀参加历史博物馆的时候看到人类分化前的城市照片,才恍然发觉竟比如今的城外还要繁荣。
ABC级的人活在城门里面,与此同时,另一半的人口——D级或者更低的人被挡在了城门外,成了城外人。
一阵风吹过,草叶随之翻涌。
白青栀忽然觉得城际边缘的这种地方也不错。起码安静。
可惜他没能安静多久,就听见有人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叫他:“先生,马上就要检票了。”
白青栀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表,站起身来问他:“不是还有十五分钟吗?”
那人笑着说:“这路车平时根本没有人坐的,看您等了这么久,想着直接发车了算了。”他自作聪明地低下头露出后颈,白青栀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