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见面最后不欢而散,却不想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谈话。
“到时候出来去见见他们吧,”白青栀把最后一口奶喝完,他最后还是把两人葬在了一起,因为他那个哥哥不肯接受临阵倒戈的父亲。
“他不能进入白家!他真让人丢脸!我不会接受他当我的父亲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大喊。
哪怕隔着栏杆,白青栀也皱着眉后退了一步:“你冷静一点。”
他试图说服面前的人:“好歹我们兄弟一场,你摘了贵族的头衔就不用受死。”
男人的样子和白易坤有些神似,但他显而易见此时并不在乎自己的父亲,甚至有些痛恨:“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最后一刻要替你这个杂种挡枪!我也不需要对你退让!我们白家到此为止也不会蒙羞!”
“你是不是……”白青栀怒上心头,却被范松云拉了回来。
男人把他抱在怀里,细心叮嘱:“你刚好没几天,别替他生气。”
再抬眼时,他目光里已经是一片冰冷:“既然你那么急着想死,我就成全你。”
男人丝毫不惧,只是怒吼:“我绝不承认他是我父亲,他不能进入白家的墓地!”
白青栀嗤笑一声离开了,但他最后还是把这个人和母亲葬在了一起。
最后白家的贵族公子没有葬在白家,郭家的贵族小姐也没有葬在郭家,两个人在公墓里挑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埋在了一起。
范松云其实很想把他大伯挫骨扬灰,但是那也是牧良生父,最后他和牧良做了交易——
牧良带走了谭玄,也保全了老人的尸骨。
只不过谭玄的腺体被一只药剂毁了,他会逐渐退化成一个类似beta的状态,他手里的兵权也如数交还给范松云。
然后他和牧良走了,范松云没有为难他们。
白青栀并不知道谭玄的腺体已经毁了,做这场交易的时候,他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
但范松云记得很清楚,他沉默着复杂的看着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那人无所谓的赤着上身坐在医生面前:“没关系,你打快点儿。”
一只注射剂打到底,男人才终于有些忍耐不住的皱着眉轻轻倒气。
“值得吗?”他终于忍不住看着他问道。
“没什么值不值的。”谭玄站起身,目光越过他落在牧良身上,“起码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们所有人了。”
他没再去看自己从小到大的兄弟一眼,转身推开门揽住自己的爱人。
他自小被皇帝以父母要挟着成为范松云的眼线,在一个势利的皇宫里,他活得甚至不如童养媳黄岩梓。
谭家位高权重,哪怕他父母长期不露面,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他在皇宫战战兢兢的活了很多年,逐渐成长成范松云值得信任的朋友,然后在孤儿院里看见了牧良。
其实牧良那时候并不像一个需要被帮助的孤儿,他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然后目光落在了谭玄身上。
他不知道当时牧良是怎样看到自己的,也许那时候他显得很弱小惶恐,几乎是有些讨好的跟在范松云身后。
他只知道漂亮的男孩儿像猫一样跳下来,走到他面前,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需要帮助吗?”
他没想到这个脆弱的像纸的男孩竟然在皇宫里有一些像样的人脉,凭借着他的帮助,他终于站稳了脚跟,成为一个位高权重的谭家掌权人。
他的父母被长期软禁在皇宫里,他的母亲渐渐因为忧郁而离世,父亲却逐渐异化成一个寄生虫,趴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吸取着权力。
谭玄看着自己儿时和蔼可亲的父亲此时此刻对自己大呼小叫着,怒斥他翅膀硬了。
他没反驳什么,只是在心里冷笑了一下,倘若不是他这些年尽心尽力的给皇帝当眼线,谭家也不可能被皇帝举到这样的高度。
他父亲已然忘记了自己当年当带刀侍卫时卑躬屈膝的样子,他偶尔也会参加宴会,作为位高权重的谭家长辈出席。
他的父亲作为人质,后来被从皇帝手中移到了王爷手中,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只是效忠的人不同罢了。
直到天平的一端放上他的父亲和他的荣耀与退路,却在另一端放上了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和切身的爱人。
他知道自己立场变了会怎么样,一个背刺的兄弟,一个从小到大被安排好的眼线,他大概不得好死。
他本来只想让范松云活下去离开,但牧良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不能让牧良死,他只能自己走上那条路。
但是范松云最后还是让他活着离开了。
…………
白青栀和范松云从郭叔媛姨那边离开之后,两人开车去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