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说好了,送出去就再不相认了。
这四个男娃子,每个养家都给了金淑三十块钱,一口袋粮食。
金淑在家哭的呀,想起来就哭一场,去老太太的坟头边骂边哭。要不是老太太费要一块手表,至于走到今儿吗?结果呢?一块手表一百二,自己四个孙子被人家抱走,一共也一百二。
想起这个,就说心里得是啥滋味?
骂到后来,她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提着尿盆上坟地,把尿盆倒在老太太的坟头,故意恶心老太太。从她被缠足,伤口感染,导致小脚加残废,嫁了个残废男人。要不是他们两口子残废,生下的孩子就有能力管,家里的日子好过,孩子怎么能养成小偷小摸的恶习呢?
谁不想当个好人?老实人不敢当坏人,只有被逼无奈的聪明人才会想着走捷径。所以,不是我俩娃子不好,实在是都被这老太太给害了。
他们但凡肯伸手帮一把,怎么就成这样了?
所以,都是老太太的错!她生下自己是个姑娘,是自己的错吗?非要给裹脚,是自己的错吗?哪一件不是老太太害的?
骂完了,却又坐在边上哭:“我的妈呀……害了我一辈子的妈呀……我那狠心不顾我死活的妈呀……”
罗宝琴被释放回来,晚上偷摸进村的,天亮就又走了,村里大多数都不知道。当年情况特殊,她被判的久了。而今对当年的案子重新审核,放出来很多人,其中就有罗宝琴。
家里的事她知道了,然后她坐到金花的门口。
金花接了婆婆回来,就见到了亲妈。她不敢怼亲妈,亲妈也不咋,就是住到她这里,吃在她这里,“花儿,妈为了你,受了大冤屈了!你哥嫂你侄儿都受挂累了。你得管呀!你还有工资,妈不好意思叫你哥嫂给养老了……以后妈就靠你了。”
真就是啥也不干,天冷回屋坐到炕上,天热坐到外面透气,啥都得金花伺候。
看着金花伺候前婆婆,她也不拦着。她前婆婆怎么折腾她,她这个亲妈也学着去折腾。金花啥也不说,按时上下班,回来按时做饭,伺候亲妈和前婆婆。
养的那个野丫头回来拿她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带走了。
她奶奶喊她:“妮儿呀,你也不要奶奶了。”
这妮子头一扭:“我要你个锤子!王友的后婆娘可说了,你就稀罕孙子。王友头前儿娶了天仙回来,你嫌弃人家生个姑娘,把亲孙女往死的饿!结果呢?人家跟王友离婚了,还嫁了个头婚的,还是个领导。人家生了俩儿子,过的可好了!你瞧不上的孙女,人家考上大学,是大学生呢!
王友那后婆娘还说了,你这老虔婆心眼坏的很!对我好就是叫我给你养老的!我一想也对,你还真就是骗我的!你没挣一分钱给我花,你凭啥说你对我好?你对我好,有啥证据?”
王友妈:“……”她总觉得这娃子是小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像是缺根弦似的。
她哄着说:“那婆娘勾搭你爸爸,你爸爸寄回来的钱都少了。”
这妮子把包裹一背:“我就知道,后妈就没好的!我得回去……我不回去,她家得白面馍得给那俩小崽子吃。”
说着,就又出来指着罗宝琴:“你害的我发烧,差点把命丢了,你咋还有脸来呢?你再这里呆一天,白吃一天,我就上你家得门,背粮食去!”
罗宝琴:“……”我还得带着粮食叫金花伺候我?
这野孩子放狠话:“不信你就试试?!”
要走了,又白眼翻金花:“我奶说的真对,你脑子就是不够数。”
罗宝琴:“……”她也心虚,怕是当年发烧把孩子烧傻了。她这话说了一圈,到底是向着谁的?
“哪里傻了?”桐桐看看门口的一堆煤:“那孩子可一点都不傻!”人家说吃了自己五个奶糖,捡了一筐子炭,坐着拉煤的顺风车过来,顺便给自己送一筐子炭。这都是她在矿场周围的路上捡的,不是偷的。
那人家给送来了,桐桐白要吗?这么大点的孩子,背来的呀。哪怕是顺风车,可这也有相当的一段距离得走着。
她给这孩子取了吃的,又给了两毛钱,说给她的路费。
结果下午,这孩子又来了,还背着炭,就开始在农场的门口站着,说是等顺风车,可进出的人,她都问:“要炭吗?两毛一筐子。”
都是自己做饭,炭的话慢慢攒着,也要用的。冬天还得用煤球,这玩意……农场能联系到,但是量也是卡着的,勉强够用。有卖炭的,两毛贵了点,但也能接受。
等桐桐发现的时候,这孩子一天三四趟,都在这里卖了半个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