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水淳活不了,自己的箭便是擦破他的皮,想要他的命他也活不了的。
四爷看着水溶却叹气,“王爷,陈将军与牛将军麾下,损失过半。可水崇旧部却保存了实力。为了内安,实不该如此。蒙国暂不敢进犯,可内里呢?您拿什么安内?”
水溶:“……”他突然腹部剧痛,如裂开了一般。不由的,他惨叫出声,抓住了四爷的手:“安民……北境安,乃是朝廷安!此事,本王……本王托付于你”
说着,又将印信等物交给四爷:“安民,你之能,本王深知。本王定上折子,请你留北境……为巡抚,协助本王治理北境……”
四爷一脸无奈,好似说:这种时候您躲着,合适吗?
就连陈瑞武与牛继祖也以为北静王有推诿之嫌,但……而今这般,确实也最为恰当。
第一:金镇有火器; 第二,金镇手里这五千人马几乎无损耗。
内安之后,再论其他。
内部这叫乱?
军中闹了两拨,砍了一百四十七颗脑袋大小将领的脑袋,补发了六百余万两的饷银,一切井井有条。
北静王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由陈瑞武与牛继祖派人照看,伤情在恶化,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变热,似乎更严重了。
陈瑞武趁着北静王醒着,便说北境的境况:“……金镇一手挥刀,如屠夫; 一手金银,饷银不仅发放,还补发了之前欠缺。又在军中查空饷,查侵占军功……入罪之人多大百余人。治军条条皆斩……”
违抗军令斩!
谎报军功斩!
贪墨军饷斩!
……
欺压百姓斩!
抢夺他人斩!
变相索财斩!
欺辱妇孺斩!
……“军法条条,皆是斩!”陈瑞武低声道:“他代行王令,上下皆是又畏又敬……公主又在城外种起了水稻,竟是在这苦寒之地种成了,而今成片的稻田,水稻长势甚好……军是军,民是民……”
军是朝廷的军,民是朝廷的民。
北静王眼神迷离:“……其一,舆论!得军心……得民心……此事要宣扬出去……第二,代本王上折
子……这北静王只爵位……该给金镇……”
说着,又昏沉了起来。
陈瑞武心道一声厉害:这便是捧杀!是借刀杀人。皇家不会再让北境落入任何一个臣子之手。
王爷又昏睡过去了,他走了出去,牛继祖正站在外面。
陈瑞武愣了一下,看向牛继祖:“来了为甚不进去?”
牛继祖问说:“……王爷有令,你待如何?”
陈瑞武一脸狐疑:“你待如何?”
牛继祖双目潮湿:“陈兄,王爷还能好吗?”
陈瑞武突然间喉咙干涩了起来:“……家中之罪脱不了,只要他活着,还能苟延残喘下去。若不然,合族皆亡!奈何?”
说着,抬脚就走。
与牛继祖擦肩而过时,陈瑞武忽的低头看了看,利刃从穿透肚子,血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对不住,老兄!你满府皆亡故,可我牛家,本就有伯爵爵位,亦未造大孽。夺爵流放发配,总还有活路!”
因而,我亦无可选择了。
四爷正在大帐之中,便有王府报丧:北静王水溶薨逝。
死了?
冯唐’嗯‘了一声,“死了。”
四爷没起身:“怎么死的?”按说不到日子。
“牛继祖正在外面请罪!”
“请吧!”
牛继祖是来认罪的:“……属下听到密谋,心有戚戚!思及这一生尽皆在自负与欺骗中度过。自诩忠义之辈,可却当真是糊涂已极。大半生已过,幡然醒悟,自认罪责……”
四爷朝后一靠,“想为家人求一条活路?”
“属下愿意进京,自述其罪!牛家并非人人如我一般……妇孺亦无罪……”说着,他重重叩首:“求您开恩!”
四爷沉吟片刻:“北静王便是死了,罪责却不敢就此了结。”
“知!北静王之罪,属下回京必奏于陛下。”
四爷看了冯唐一眼,叫他将人压下去。
之后,他才给宫里写信,这件事该有个了结了。北境还需要三年,三年之后,便可归京了。
冯唐带三千人,押送罪犯家眷以及牛继祖这般囚犯回京城。
不过冯紫英和卫若兰便留了下来,此二人做着公主府的武官,从七品。
桐桐将信看了,又给塞回去。问说:“等的时候怕是天正热。”
可不!天正热。
这么热的天,京城的气氛却极冷。大热天当真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御林军抄家拿人,一夜之间京城戒严。
贾敏心惊肉跳,跪在佛前,虔诚的祈求者。
可这事哪里归佛祖管?贾家的大门洞开,凶神恶煞一般的兵卒一瞬间便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