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之地,常以虫蛇为伍。夷人捕蛇御蛇,眼前这一出戏,真的不算什么。
这位王妃好似也没有隐藏是她算计的意图,她将此事闹的很大,大的处理不好,她不介意逼迫她的丈夫叛离朝廷。
可以说,太子已经选无可选:第一,怎么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士子们可都看着呢; 第二,怎么安抚西安郡王府,原以为只是姻亲而已,杨氏便是身为太子妃姑姑,也当以王府利益为先,却没想到她会为了侄女做到这一步。
前者为人心,后者为疆域,能失去哪个?
还有那发声的士子们,听来尽皆北地人口音,再是讲官话,也能听出来带着西北腔调。这必是杨家找来的!
甄家在江南的势力,江南士子尽知,他们岂敢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这么发声?
桐桐拍了拍四爷的胳膊:走吧!
一会子得设关卡,太耽搁时间了。
四爷拉着桐桐,转身就走,也不走山路,他们从林中穿过去,只管走他们的。
金迩看见了,扯了扯大哥的袖子:走吧!之前恍惚听见,谁把谁扔在水里给害了,咱家还有个从水里捞起来的,避开吧。
金达‘嗯’了一声,金锐弯腰背起来了老太太:走!咱快走。
好些附近凑热闹的百姓距离更远,又是官又是兵的,也觉得怕人,陆陆续续都开始下山去了,谁还留着看热闹?
金家人上了马车,骑上马的时候,回头朝高处看,下山的人渐渐变少,这就证明已经在设卡了,再没有人能这么从山林中窜出来。
马车悠悠,里面极其安静。
曹氏拉着小曹氏的手,攥的紧紧的:听着那个意思,突然觉得心慌。
小曹氏一眼一眼的偷偷打量这妯哩,就见她坐着,隔着纱窗一直看着车窗外面。她半张脸被轻纱遮住,露出一双深邃透彻的眼睛来,平静无波。
要是没人害她,她才是宫里选的侧妃,将来的太子妃,再将来的皇后,乃至于太后。
大太太从最初见贵人们的亢奋中醒过神来,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这件事八成跟自家是有关的。
秀女进京的那段时间,正是前年秋里,后来嫂子来做客,也说了此事。
桐姐儿乃大家闺秀,但凡长眼睛便看的出来,便是不记事,大家子教养也在。
她家常的穿戴那般奢华……若是那般出身,倒是不足为奇了。
这么想着,她便看向老太太:金家娶回一个自河中捞起的女子,那女子仿若仙子下凡,跟金家的哥儿如何般配,这在宛平传的人尽皆知!后来哥儿中举,高中解元,流传的便更广了。
而今忙着这一桩案子,世人皆以三姑娘被害死来处理,还没将两者联系起来。
可之后呢?
这若是……知道还未圆房,宫里会不会将人给要回去。
其实这一过年,桐姐儿都十五了,及笄之年,便已然是成年了,可以操持圆房之事了。
金家无一人将此事戳破,老太太说:“关府门,静心祈福,老天保佑我家哥儿得贡士,得中会元!”
大太太不敢犟嘴,她心里也惧怕,不知道接下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她只一味的调拨好的,一股脑送了过去。每天叫人采买最新鲜的给桐桐!
祈福嘛,那就各自呆在院子里,也别请安。名分未定,君臣有别,贵贱当分,怎么能混为一谈?
于是,桐桐和四爷就安静了!安静就是真的安静。
四爷说:“没有悬念,太子明面上必定主张严办此事!只看背后怎么和甄家协商,将此事控制在一个都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桐桐哼笑一声:“甄家若是将甄应良推出去,将袁氏推出去,将甄贵推出去,此事或可大事化小……”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折损了皇家面子,面上皇家一罚,此事过两年自然就淡了。
“若是查之下,发现我还活着,而你又才情卓绝,他们用此事渲染,将其定为上天注定,千古佳话。世人喜闻乐见,将舆论扭转,未尝不可。”桐桐说着就叹气:“可甄家真能舍了这三人?”
这三人可都是老夫人的嫡亲呐!
甄应良是她的亲儿子,袁姨娘是长在她眼皮底下的亲侄女,甄贵是她的亲孙女。她与前夫所生之女已经命丧东宫,她所剩至亲骨肉还余几人?
将这些人推出去,以保甄家?凭什么?!
这件事里,甄应嘉其实是责任不大,他在任上,事情传回去难道先告诉他?甄应良和袁氏必是要先告诉老夫人的。
老夫人做了决定,且已实施。
要是自己是甄应嘉,那大概率早就跟太子坦白过了。太子没捅破而已!
如今事发,太子也知甄应嘉无辜。而他用的是甄应嘉,跟其他人……是有感情,但是,当利益冲突,自然当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