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齐千粗人一个也知道这必定是什么昂贵奇香——屋外的泥土已半干,就知道徐牙婆此人怕是已走多时,但这香气却能弥留那么久。
一个牙婆,即使再有钱,用这样的香都是蹊跷。
齐千回府避开李青崖禀告赵阔。
赵阔沉默着,点点头:“是个线索,告诉左大夫了吗?”
齐千点头:“已经传书左大夫了,左大夫说他有办法。”
“他有办法?”赵阔听他如此信誓旦旦,觉得有些好笑地蹙蹙眉,“你觉得他是在说大话,还是真的有办法?”
齐千一时拿捏不准赵阔的意思:“嗯……应该是真的有办法……还是没有办法呢?”
赵阔见他这样,嗤笑一声;“怎么,连你也要同我打哑谜了?”
齐千讪笑:“哎呀,三大王这是哪儿的话,小的从小陪您长大,跟随您出生入死的,您和穆娘子的情义,小的都看在眼里。您要知道,您看上的那都是什么样的姑娘啊,若是寻常娘子,您会如此念念不忘?正是穆娘子不寻常,您才那么喜欢她嘛!可这天底下的男人又不眼瞎,他们也知道什么样的娘子是好的,自然会喜欢。但是!”
他话锋立马一转:“即使喜欢,他们也会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您与穆娘子那么深的情义,哪是别人说拆散就拆散的?所以啊,依小人之见,这左大夫即使有贼心也没有贼胆啊,谁敢觊觎未来的襄王妃啊。我们襄王殿下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器宇轩昂、战功赫赫……哎哟!”
赵阔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打断他的奉承:“行了,不过说你一句,舌头都能编出花儿来。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寻常男子觊觎阿兆,我定不会容他们再出现在阿兆眼前,可是这个左衷忻……”
赵阔有些自嘲地笑道:“我竟有些惜才了。”
-
左衷忻找到了乔擢英,乔家已然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路返回明州了。
左衷忻的到来让众人的颇为吃惊。
“左郎君!阿不不不,是左官人,左官人!”乔家老爷乔奕见着他就颇为激动,上前要拉他的手,却在一瞬间觉得不合适又匆匆收回,“您怎么来了?”
左衷忻笑回道:“乔伯不必如此,泰安即使为官,也要感谢你们当年的倾囊相助。”
乔奕摆手:“嗨,哪里的话。左郎君你啊,就是有天赋和前途的人,我们不过就是沾了你的光,哪有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话。这考中状元,难道不是你自己考上的?我们哪有帮忙?”
乔擢英与乔擢荆方在搬东西,见着左衷忻立马迎上来。乔擢英赶忙拉住他的手问道:“左郎君,你知道穆姐姐的事吗?”
乔奕听这孩子提这茬,立马制止:“朝堂政事,哪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够过问的!”
“我……”乔擢英还想说什么,把乔擢荆一把拉住。
左衷忻只是笑了笑:“此事仍旧在审理中,不便多言。今日前来,就只是想为诸位饯行,感谢诸位在明州对泰安的照顾。明州距京千里,经此一别,也不知何日能再相见,略备薄酒,祝君一路顺风。”
状元郎请客,众人无有不应,本是打算今日中午出发的队伍,又在汴京歇了一夜。
是夜,众人睡下,唯独乔擢英悄悄溜出客栈,与左衷忻在约定的桥头相见。
左衷忻其实也在赌。
说到底,乔擢英十四岁,仍旧是个孩子,又是远在明州的商贾之家,于情于理都不该将他牵扯进来。他来找他们,不过就是抱了一线希望,希望能从他们那儿问出关于徐牙婆的线索。
可乔擢英给了他太多的欣喜与希望,他甫一见着自己,开口就问穆宜华的情况。
左衷忻想,或许事情的转机就在这个孩子身上。
乔擢英跑得气喘吁吁:“左郎君,我……我来了。”
左衷忻脱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他身上,十四岁少年的身躯还不足以撑起成年男子的衣裳,可他眼中的坚定却是与眼前这个男人无异。
“你父兄知道你出来了吗?”
乔擢英点点头:“嗯,我同他们说了,你要带我夜游汴京,子时前便回。”
左衷忻垂眸,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如今陷入僵局,但凡是能破局的一丁点儿线索他都想牢牢抓住。
即使不为别的,为这大宋社稷与将士,总是可以的吧?
左衷忻出声安慰:“你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跟我去个地方。”
乔擢英看着他,有些紧张地抿抿嘴。
左衷忻有些于心不忍,再一次问道;“你不必为难自己,若是想走现在便可以走,我不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