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原意只是想找宁肃来看看他的好弟弟好弟妹,顺带把贺辰光带走,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赵氏显然蒙了,眼泪夺眶而出:“你打我……宁聿你竟然打我!”
宁聿不忍看她一眼,对着宁肃宁夫人作揖道歉:“拙荆无礼,是弟弟管教无方,还请兄长嫂子宽恕。”
宁肃神情冷峻,眼神在宁贺二人之间逡巡一下,又看向堂下两人:“宁聿,扪心自问,兄长待你如何?”
宁聿垂首听训:“已尽兄长之责。”
宁肃又道:“心中有数便好,我不愿多言,带她下去。”
赵氏不甘心,还欲再说什么,被宁聿捂嘴拖出房门。
宁肃终于正眼瞧了今日的主角,他紧锁眉头,厉声道:“跪下!”
二人“扑通”一身齐齐跪倒在地。
宁肃瞥了一眼贺辰光,缓缓开口道:“贺太常丞是客人,便不必跪着了吧。教育儿女是本官家事,还请贺太常丞早些离开为好。”
“爹爹……”宁之南想说话,被宁夫人一眼瞪了回去。
贺辰光不听,仍旧跪在地上。
“嗯?贺太常丞这是何意?”
贺辰光咬着牙,目光坚定。他猛地抬头,双眼定定地看着宁肃,毫不畏惧:“宁大人,晚辈有肺腑之言,本想等日后时机成熟再说,可不承想遇上今日之事……因此这些话,晚辈今日必须要说。
“感念大人知遇之恩,不论是朝堂政务、为人处世,大人都对晚辈提点颇多,晚辈无以为报。今日之事,皆是我之过,是我不该一时忘情……晚辈知晓您二位已给足了脸面,但晚辈若是今日就此离去,日后怕是再无颜面对宁娘子,面对你们。
“二位长辈皆是慧眼,定然已是瞧出我与……宁娘子性子率直落拓,待亲友真挚善良,是世间难得之女子,晚辈……晚辈倾慕宁娘子久矣,然此前种种阴差阳错,晚辈实在不愿你们曲解我对宁娘子的心意,不愿你们觉得我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心中又自卑商贾出身,初授官只得从七品,日后也必定会离京外放,难以给宁娘子如现在一般安稳宁静富足的生活,是以不敢贸然求亲,只能偶得入府,遥遥一面,以慰相思。晚辈对宁娘子,发乎情止乎礼,绝无半点逾矩,若是二位长辈觉得在下不齿,在下宁愿受罚,从此后……从此后……不,不……”贺辰光怎么都说不出最后几个字,仿佛石子儿硬生生卡在喉咙处。
宁肃仍旧是冷脸,宁夫人面上倒是精彩纷呈,先是讶异,再是震惊、疑惑、清醒、喜悦,乃至感动。
“呵,读书人,口才倒是都用在这花言巧语上了。”宁肃训道。
贺辰光颔首:“晚辈唐突。”
宁之南有些急了:“爹……”
“跪好!”宁肃皱眉怒训。
宁之南从未受过这般训斥,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嘴巴一瘪,眼泪就要出来了。
宁肃心疼得揪起,却还是得做足面上功夫。
宁之南心中委屈,眼泪簌簌而下,根本不听宁肃的,站起身就作势要拉贺辰光。然贺辰光没有挣开她的手也没有起身。
“你——唉,算了算了,起来吧起来吧。”宁肃看见宁之南就头疼扶额,这姑娘定是上天派来讨债的。
贺辰光还愣在原地,被宁之南一把拉起来:“别跪了,我爹叫你起来了。”
宁肃在贺辰光面前还端着架子,神情严肃:“今日之事,可大可小。即使你们两情相悦,做事也不能没有礼数,没有章法。贺辰光,此事因你而起,你身为男人要担负起你的责任。”
“是,晚辈一定负责!”贺辰光立即答话,却没听懂话中深意。
宁之南却是幡然醒悟:“爹爹……您,您愿意成全我们了?”
宁肃哼了一声,瞪了瞪贺辰光:“看他表现。”
贺辰光听出其中意味,却又不敢相信。宁之南拿手肘撞了他一下,他才恍然回神,连忙作揖:“晚辈明白,晚辈这就去告诉家中父亲,让……让他上门提亲。”
宁肃又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阿雅那边……”
“晚辈在很早之前,便已同她说清楚了。”
“我也问过姐姐了。”宁之南抢答。
宁肃震惊:“你告诉她,竟都不愿意告诉自己的父母?若是今日我与你母亲都不在府上,你们两个可怎么办?”
“我可以自己解决……”
“你可以什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