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长青一下子闪到穆宜华面前,一脚踹在董芳绪身上:“滚开!离我姐姐远点!”
“穆宜华……你个贱人……你联合汪家乔家来打压我,污蔑我!你不得好死!”
穆宜华冷笑:“我实在不知董老板说得是我还是你自己。当初盗印我书籍的是你,粗制滥造的也是你,现在算计陷害、□□的都是你。证据凿凿,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你……你还串通我弟弟……你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你既要告上公堂,又何必提前将证词传于董家!你分明就是杀人诛心,你就是想看着我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死在你面前!你看看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觉得自己有半分与我不一样吗?”
穆宜华目露疑惑,嗤笑:“先前传言都说董老板疯了,我还不信,如今一见,倒不只是疯了还傻了。我何时将证词送于你们董家?这东西送到你们手中才易生事端,指不定来个张冠李戴,指鹿为马,那我找哪儿说理去?”
“你……你……”董芳绪半晌说不出话来,却开始哈哈大笑。他转身看向站在门外的父亲与董家族老,大喊道,“看看吧,看看吧,这就是你们想着可以取代我的好弟弟。是他!都是他!我说了吧!就是他散布出去的消息!”
“不可能!”董乾闻言目眦尽裂,他指着穆宜华大喊,“是你,你在撒谎!”
穆宜华从怀中掏出一叠纸展开,白纸黑字签字画押的证词,她拿着纸张过堂,又折返来到董家人面前,一字一句嘱咐:“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董乾的眼睛都要看出血了,事还是那些事儿,只不过他们看见的那些遣词造句不同,有些还添油加醋。他还想伸手细看,穆宜华一缩手冷笑:“我这份证词按了手印,您看见的那份如何?我可从来没有给你们任何消息,怕不是你们自己人吧?”
此言一出犹如五雷轰动,董芳绪身如筛子,口中喃喃念叨:“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穆宜华将所有证词上呈,老鸨与小黑二人皆乖顺地认罪伏法。
左衷忻在侧,黄知府根本不敢得罪穆宜华,佯作严肃地板着脸接过状书和证词。他又敲惊堂木,问董芳绪可有辩解。
董芳绪无有辩解,也不认罪。
黄知府眯着眼看着他:“若无辩解,沉默便是认罪。来人,拿下,羁押大牢,择日处刑。”
“慢着!慢着!”董乾跻身上前,他走到堂上,“噗通”一声跪下。他年纪大了,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觉得十分艰难。董乾叩首,拱手道:“黄知府,你在我们明州也有好些时日了。我们董家是如何为明州尽心尽力的,您是看在眼里的!明知学堂,慈幼院,安怡院……那都是,都是我们董家盖起来的啊。还请您看在我们董家几十年为明州贡献的份儿上,网开一面,从轻发落吧!”
“从轻发落?”许久未说话的左衷忻忽然开口。他绯红官袍加身,乌纱帽戴在头上,眉目清冷凌厉,话语也犹如刀子,“您要知道,若是那日本官不曾恰巧路过,若是百姓不曾替穆娘子鸣冤,那穆娘子就不仅仅是没有‘从轻发落’了,而是流配千里。您最好想想,若您是穆娘子,寡姐带着幼弟来明州城谋生,却被城中豪绅这般算计,您能活下来吗?劝人容易劝己难,您还是让令郎……好好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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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芳延来得不是时候,他让下人搀扶着他挤进人群。董家族人看见他,犹如避瘟神一般躲避。
他看见董芳绪被带上枷锁,衙役牵着他下堂,百姓无不唾骂,可看见董芳延后又纷纷远离。小黑和老鸨也被带了下去,小黑情急之下攥住穆宜华的衣角求情,被左衷忻一把拂开。
百姓们也逐渐散去,有些认识董芳延的人从他身边路过,不由得嘀咕:“诶诶,这就是那个董芳延。为了家产可真是心急,竟然还编造罪证在族中散布。那个董芳绪不是什么好人,我看这个他也不是个好弟弟……”
“就是……董芳绪迟早坐牢,他就那么心急……欸快别说了,看过来了,走走走……”
董芳延听得糊里糊涂,看见父亲和族老们从府衙出来,他连忙一瘸一拐地迎上去。
众人见他脸色皆是一变,董乾眼里浑浊,他沙哑着嗓子问道:“是你吗?是你在族中散布那些罪证的吗……”
董芳延猛地愣住,他极力辩解:“不是我,父亲!”
董乾定定地看着他,轻笑一声,好似一夜苍老:“这就是我的好儿子们,好儿子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