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觉得你多结交几个闺中密友是无伤大雅之事, 可我如今却是发现我错了。宁之南出身将门不知礼数也就算了,那个穆宜华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还将她当做是贤良淑德的相府贵女?
“四年前她就妄图魅惑君上,如今还是死不知悔改,把三大王迷得晕头转向, 硬要掺和恤银一案,在宫中足足软禁了一个月,冠礼也推迟了一月才办, 官家父子至今关系不睦, 你要知道在此之前三大王那可是官家与皇后娘娘的眼珠子!这样的女子,你竟然还将她们的话奉为圭臬, 将她们当做榜样, 同她们来往?
“虞倩倩我看你真是反了!不知这家中是谁做主!你身为女子在家又该听谁的!三从四德忘得一干二净, 恬不知耻,竟妄图自己左右婚姻大事!你给我听着, 这南阳侯府定礼以下,婚书已过,等到了吉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到时你若是还敢胡来,干出什么天下大不韪之事,我要么不认你这个女儿,要么就叫人把你捆上南阳侯府的轿子,等进了侯府大门,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小厮们拿来几根粗长的木棍,虞琊已是怒火中烧,他瞪了一眼房门。小厮有些为难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虞夫人,虞夫人紧攥着帕子,眼中蓄满眼泪,她紧抿着唇想上前制止,却被虞琊破口大骂:“你们也敢违逆!”
虞夫人吓得缩了缩肩膀,小厮噤声,几人一字排开,拿着木棍屏息奋力朝屋门撞去。虞倩倩猝不及防地被撞倒在地板上,木门应声倒地直接砸在了她的背上。
“倩倩!”虞夫人连忙将她扶起,“你有没有哪里伤到?给阿娘看看……”
虞倩倩抬手就将虞夫人的手拂开,她额上的鲜血一路流到下巴,泪眼婆娑地仰视着父母:“你们当真就不管我了,是吗?宜华同我说,父母都是爱子女的,我多想相信啊,所以我告诉了你们我心中所念所想,只求你们真的能够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可终究是我错了……是我想的太多……”
虞琊瞧见虞倩倩这样,心下蓦地一疼,却仍旧不愿放下自己的身段,固执道:“父母就是因为爱你,为你着想才会想让你嫁进南阳候府。那个左衷忻是好,但他出身微寒,又得罪众多贵人,前途不明。反观那个周四郎君,对,他如今尚不能继承爵位,但并不代表日后不能啊。南阳候府是三世勋贵,家世家底丰厚,这怎是一个寒门士子能够比的?你嫁进这样的人家才是享福!”
“享什么福!”虞倩倩含泪质问,“婆婆强势爱子,夫君□□无度,妾室虎狼环伺,这叫什么享福!我宁愿嫁于市井街头屠夫商贾,我也不要被困在候府里一辈子!”
啪!
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甩在了虞倩倩的脸上,虞琊只觉手震得发麻。
虞夫人连忙扑上去护在女儿身上,哭喊道:“官人!你这是做什么!”
虞琊也愣住了,虞倩倩长这么大素来听话,他从未对她动怒打骂,她一直很省心的。
到底是什么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把他变成了这个样子,把这个家变了个样?
“从今日起,你不得出院门半步,直到与南阳候府完婚!你也别再想着给你那些狐朋狗友写信递纸,就此断了,免得日后引火上身,祸及娘家夫家!”话罢,虞琊瞪了一眼母女二人,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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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的嬷嬷说,主君与夫人又吵架了,夫人一个人钻在被窝里一直哭到黎明。天蒙蒙亮时,来了大姑娘院儿里一趟,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便走了。
虞倩倩听闻,只觉心中绞痛。
“夫人是劝过主君的,但奈何……主君被那姓房的贱人撺掇,硬要大姑娘嫁到南阳候府去!夫人吵也不得,闹也不得,主君真的是……铁了心了……”
虞倩倩双目空洞地侧躺在床上,发丝散落凌乱,虚空地望着窗纸上朦朦胧胧的阳光。
“这么些年……夫人真的是受够了那贱人的气了!”嬷嬷坐在床边擦眼泪,“大姑娘,夫人是疼您的,夫人真的是很疼您。可主君就是偏心两个小公子,这又有什么办法?为着这两个小畜生,夫人真不知遭了多少罪!”
她见虞倩倩没有反应,缓缓上前握住她的手晃了晃:“大姑娘,不是老奴多嘴,夫人含辛茹苦将您抚养长大,您也要多为夫人着想啊!”
虞倩倩转动眼珠:“母亲……”
“是啊,若是大姑娘能嫁给周四郎君,南阳候府的面子谁敢不给?夫人是南阳候府的岳母,那姓房的哪还敢再给夫人使绊子,再去主君面前扮柔弱装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