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为父那是身不由己?宋家在京中权力过甚,若我不遵从圣旨去镇守边关,常年待在京城,会招来祸事。”
宋溓点点头:“父亲为宋家做的历历在目,这个毋庸置疑,我们都清楚。”
镇守边关一事乃是皇命,即便不是皇命,依着武将世家出身,国家有难也不会退缩,是以,宋溓从不会因为这事便对父亲有怨气,相反,对于此事上来说,他是崇拜且尊敬这个父亲的,他为国为家作出的牺牲不能被抹杀,无关他的私德,也无关他这个人。
“所以你还是因为当年的事而怨恨我。”
宋溓面色不耐,说道:“刚才在说妹妹的事,妹妹内向,可她牙牙学语之时是那样的活泼,在她不晓事的时候,性子是那样的跳脱,父亲可知,她为何会变成今日这样。”
宋国公沉默,他不是不知,而是那些年的亏欠造成的伤害,实难弥补。
“您不喜欢陈家,对母亲有怨气,便将与母亲之间一切的不顺归咎在一个孩子身上,恰逢妹妹生在你们离心的那一年,你们二人之间的事牵连了妹妹,叫妹妹夹在中间成了牺牲品。”
“宋溓,有些事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你那时也还小。”
“我并无意去责问父亲当年与母亲之间,那毕竟是你们之间的私事,我只痛心,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给毁了,因为一个外姓人。”
这句外姓人也不知是说姓陈还是姓许,总归事情搅和在一处,一些人接连登场,造成了一桩又一桩的悲剧。
宋国公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那毕竟是你外祖家,我即便万般看不上你舅舅,可你外祖和外祖母当初对我的提携和照顾,我都铭记于心,那些往事我不愿再提,是给陈家留颜面,可是我若真说清楚,阿溓,你可知会发生什么?”
宋溓看着他,看他无奈的模样,意有所指的话语令他心颤。
“父亲此话我不明白。”
“我与你母亲是因相爱才走到一处,生你还有你的弟弟妹妹也都是因为相爱,可是你的母亲太过看重她的弟弟,你的舅舅,多次打着宋家的旗号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长叹了口气,道:“本来帮助娘家无可厚非,能力范围之内,情理之内都是应当,可是阿溓,你如今尚未娶妻,许多事我便是讲与你听,你怕是也不能懂,等有朝一日你娶了妻子,你就会明白为父当时的感受,难道我和你母亲多年夫妻,感情被消磨殆尽之时,我会不痛吗?你或许怪我对你的母亲太过狠心,可我和她之间不是我先放弃的。”
……
第95章 相爱相杀
话说到此处,宋国公心里也十分激动,他多想将过去的事情摊开与儿子说清楚,不要叫他对自己有那么多的误会,可是……
顾念着他的母亲,顾念着陈家的岳父岳母,心中始终存有一丝不忍。
“舅舅家德行有亏这些我知道,父亲有很多种方式将母亲拉回来,可您偏偏选择了一种最伤害她的方式。”
宋国公闭了闭眼,半晌才道:“我与你母亲成婚二十余年,前十年我从未收过一个女子在房中,你去满京城问问,如我这般家世的人有几个会守着一个妻子过日子,于理我没有做错什么,于情我却有亏欠,可此事我与你一个孩子说不着,等你将来走到我这个位置,接手家族事务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很多事情变化太快,身不由己。”
说到这里,他看向这个向来引以为傲的大儿,叹了口气,说:“这些年你的房中清清静静所为何?如今你收了你母亲送到你身边的姑娘又为何?我知道,你年幼时,我与你母亲恩爱,你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所以骤然的变故以致你不能接受,这也是父亲心中一直的痛,未能给你一个圆满和睦的家庭,你自小有婚约在身,像你这般的男儿,成婚之前,家里给你安排的姑娘本就不算什么事,可你之前为何会拒绝?因为我。”
宋溓目光闪烁,说道:“我只是想让父亲看看,即便后院清清静静,日子也能过,我会给将来的妻子最大的体面与尊重。”
宋国公笑了:“难道你是觉得,你的母亲作为国公夫人,是没有体面和尊重吗?满京城的贵妇中属她的身份最重,你觉得你母亲她想要的仅仅只是这些?”
宋溓哑然失语。
“没有人会一成不变,当年我也以为我与你母亲少年情深,结为夫妻,定能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可后面的变故,非人力所能左右,人心变化即便位高权重也未可能控。正如你自己,你想给的未必是别人想要的,你怎就知道,你那未来的郡主妻子仅仅只想要你给的尊重和体面呢,既与你成婚,也是期盼你的爱护,到那时你又如何平衡后宅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