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
姚玉珠看着她,泪光闪烁,声音颤抖,手指紧紧攥住绳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双眼中满是悔恨、痛苦和无助,仿佛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姚珍珠的语声平静,却字字如刀。
“母亲为了保护我们,选择牺牲自己。霜翎为了保护你,选择拿命犯险。每个人都一样,只是做了选择。”
“但做了选择,就得承担后果。如今你若觉得承担不了,选择以死逃避一了百了,那也是你的选择,我绝不拦你。”
姚玉珠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绳圈掉在了地上。
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像是决堤的洪水,无法止住。
“长姐,我…我不想死…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霜翎,对不起被我害死的人…”
姚玉珠哭的声嘶力竭,仿佛在祈求姚珍珠的理解与原谅。
然而,姚珍珠的目光依旧冰冷,语气中没有一丝波动。
“既然不想死,那就好好活着。霜翎的死,是你一手造成,你无法改变过去,但你可以选择如何面对未来。”
她站起身,走到姚玉珠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
“死,是最容易的选择,但也是最懦弱无能的选择。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且我问你…”
姚玉珠目光下意识躲闪,下巴被姚珍珠一把掐住。
素来温和沉静喜怒不形于色的长姐,此刻目光如刀,锋利而冷酷。
“九泉之下,你若见到霜翎,该如何?”
“也这样哭哭啼啼地说对不起吗?”
“还是笑话她愚蠢,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人去牺牲!”
字字句句,像带毒的银针,扎得姚玉珠一颗心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她痛苦地祈求:“别说了,长姐,求你别说了…”
姚珍珠松开她,有一声痛到极致的长叹。
“我替霜翎不值…玉珠,我是你长姐,你的罪我来赎。”
“但往后的路,得你自己走。”
“你且记住,神佛不渡自绝人,人若不自渡,天亦难佑。”
是死是活,是面对还是逃避。
全在一念之间,除了自己,无人能掌控。
…
前院茶房,姚百万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
沈怀谦默默泡着茶,内心很感慨…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哭成这样?
再看姚春生,垂着小脑袋,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了似的。
但内心的波动,却震耳欲聋。
这家子人,比他还让人头疼。
姚珍珠真是…挺不容易的。
沈怀谦心里酸酸的,看姚百万哭的差不多了,替他换上杯热茶,轻言细语地劝着:
“好了岳父大人,伤了身子,岂不是更给珍珠添麻烦。”
姚百万果然瞬间就收了声,“你说的对,不能再拖珍珠的后腿了。”
话落,不好意思地扯起衣袖擦了擦脸。
“让你见笑了。”
沈怀谦笑了下,语气真诚道:“怎会…其实我很理解岳父大人的心情。有时,越想帮忙越无能为力,但能怎么办呢?就是无能为力呀,左右都使不上劲儿,自责,又委屈,还没法说。”
姚百万愣愣,眼泪突然又夺眶而出。
一边哭,双手从茶桌上颤巍巍地伸向沈怀谦。
“终于有个人懂我了…”
知己啊!
沈怀谦抓住老岳父的手,莫名的也有些伤感。
“见岳父大人,如见自己…”
姚百万很震惊:“你,你也如此?”
第100章 清醒真心
沈怀谦仰天长叹:“并非小婿爱荒唐,实在是…”
姚百万:“我懂我懂…”
他真的懂。
稍稍代入一下沈怀谦的处境,简直感同身受。
原来…怪不得…
姚百万很惭愧:“我之前还觉得你就是坨狗屎,根本配不上我家珍珠…”
不对。
现在也这么觉得。
沈怀谦苦笑:“岳父大人这么想也没错,我就是狗屎不如,确实配不上你家珍珠。”
姚百万:“…”
倒也不必如此。
一直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姚春生,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
看着眼前两大傻子,心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为无语。
长姐的命,好苦。
他不能再像他们。
他得振作,他得快快长大,替长姐分担。
姚春生起身就回了书房,拿起书本,将自己扔进知识的海洋里。
…
太守府。
霍子山等到一身湿衣都烘干了,霍长隆才起床。
听说昨晚没动静,霍长隆冷笑了声:“还挺沉得住气。”
霍子山迟疑道:“许就真是他们三个吧…就算还有别的,那在霍爷的威仪下,也不敢再造次。”
毕竟,敢碰石头的笨鸡蛋,能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