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姨娘望着夫妻二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倒觉得,谦哥儿似乎是找到自己的路了。
另一边,仇九已经备好马车。
初宜扶着姚珍珠上马车时,姚珍珠问:“拾芜回来了吗?”
初宜低声说:“回来了。”
顿了顿,又道:“只不知怎么了,将自己关在房里不理人。”
左右有仇九在,她也可以不用跟着姚珍珠。
姚珍珠想了想,“就让她歇歇吧。”
沈怀谦紧跟着要上马车,姚珍珠看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沈怀谦没有犹豫地爬了上去,坐稳了才道:“我反正没事干,陪着你…你就当我不存在。”
反正也没存在过。
姚珍珠说:“我是想说,谢谢。”
沈怀谦愣了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替她节省时间,以及拦下了怀珏。
“嘿,我也不是完全为了帮你,纯属嘴痒看不惯。”
顿了顿,他又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带了几分认真道:“以后这种事,都交给我,手拿把掐的事。”
姚珍珠弯唇,笑了笑。
她这一笑,犹如雨后天晴,让原本压抑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
沈怀谦心里暗松一口气。
他总算是有点用武之地了吧?
…
姚家。
姚百万又睡到近午时才起。
头沉的像石头。
突地,他一个翻身爬起来,冲了出去。
管事妈妈差点和他撞上,吓一跳:“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姚百万怒道:“怎的不叫我!”
管事妈妈很委屈:“我叫了,没叫醒。”
姚百万气急败坏:“我不是说了吗,叫不醒就拿水泼,泼也要给我泼醒!”
说着,就见姚春生从房间出来,又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姚百万暗叫不好。
“姚!玉!珠!”
姚百万大喊着推开姚玉珠房间,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得魂飞。
第99章 一念之间
姚玉珠痴痴呆呆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根绳子,绳子的一头挽了个圈,松松垮垮地垂在地上。
眼神空洞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神采,整个人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玉珠。”
姚百万喉咙发涩,生怕惊动她似的,轻轻走了进去。
“玉珠,你怎么了?”
姚春生随后跟进来,忙大步上前,抢了玉珠手里的绳子。
“姚玉珠,你又发什么疯!”
少年又急又怕,浑身不由的发抖。
“我…我害死了他们…”
姚玉珠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微弱,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姚百万还不知霜翎已死。
但心里早已预料到结果。
三条人命,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赔不起的。
姚百万心中苦楚,轻叹道:“等你长姐来了再说吧。”
言下之意,一切得看姚珍珠的态度。
无论她要怎么惩罚玉珠,他这个做父亲都不会有意见。
但要他眼睁睁看着,他也做不到。
姚百万痛苦地捶打着脑袋,“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若不是他无能,芸娘不会死。
芸娘不死,珍珠玉珠都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人人都道珍珠厉害,只有他知道,那孩子身上背负太多太多。
玉珠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不着调,但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儿,想替芸娘报仇,想替她长姐分担。
只是年岁小,脑子又不如珍珠灵活,才会鲁莽行事,犯下大错。
都是好孩子,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后腿。
姚百万悲从心来,痛哭不已。
“爹…您别这样。”
姚春生拉住姚百万不停捶打脑袋的手,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就在这时,管事妈妈在院子里激动地喊道:“大姑娘回来了!”
姚百万和春生眼睛一亮。
姚玉珠却是浑身一颤,又从姚春生手里抢过绳子,就要往脖子上套。
一时间,春生在拉,姚百万在喊,房间里乱成一片。
直到姚珍珠的声音在门口冷冷响起:“让她去。”
姚百万父子顿住,看向她。
“珍珠。”
“长姐。”
姚春生再也忍不住,眼泪掉落,又抬手快速抹去。
姚百万眼里涌动着难言的复杂,张了几次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父大人请跟我出去吧,让她们姐妹说说话。”
沈怀谦伸头张脑地挤进来,摸摸姚春生的头,又搀扶着姚百万,然后递给姚珍珠一个安心的眼神,将父子二人领了出去。
还贴心地帮她们关上了门。
姚珍珠长吐一口气,走到书案边坐下,抬眸冷冷看着姚玉珠。
那目光笔直而清冷,没有一丝温度,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仿佛能看透姚玉珠内心最深处的软弱与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