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萧沉没说话,只是退了几步,让他进来。
洛斯年更加不适应了。
萧沉今天大约去了什么正式场合,还穿着西装,此时背对他在解领口。
听门口迟迟没有动静,他停住动作,偏过头。
洛斯年连忙进屋,反手关门,低声喊:“萧先生。”
萧沉嗯了一声:“过来。”
洛斯年走过去,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萧沉有力的五指勾住下颌,被迫仰头。
紧接着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吻。
“唔!”
洛斯年猝不及防,下意识想推开,手伸出来,又不敢用力,只好抵在萧沉胸口。
萧沉吻得很深,不客气地侵入,占据他的唇舌,洛斯年呼吸急促,渐渐有些眩晕,试图后撤,却被搂着腰、拦着颈,退无可退。
许久,萧沉终于结束了这个吻。
洛斯年混乱中撞上他略显复杂的眼神,一时间看不明白他眼里的试探、审视都来自哪里。
萧沉垂眸片刻,松开手:“睡吧。”
洛斯年有些犹豫。
萧沉见他不动,扭头看他。
洛斯年歪了歪脑袋:“不做吗?”
空气灼热起来。
萧沉眼底暗了暗,视线下移,如有实质地在他身上游移。
最终,他克制地深吸一口气:“上次做得有点过了,等你伤好。”
“......”洛斯年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才哦一声,跟上萧沉的脚步。
可是躺在床上,他两眼一瞪,也睡不着。
之前都是半昏不昏的状态,现在却是清醒地躺在萧沉身旁,洛斯年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像扎满了刺。
萧沉将脑袋靠在他肩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疲倦极了。
洛斯年看着他发顶的漩涡,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那个完美的萧沉不是真的,那个易怒的萧沉也不是真的,此时此刻,坚硬外壳才裂开一道缝隙,让他短暂窥见了真实的萧沉。
洛斯年迟疑着,回抱住他。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外面微弱的风在吹,还有两人交缠的呼吸。
怀里的人似乎在说梦话,低低地呢喃:“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洛斯年不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说某个其他人,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您需要的话,我就会在。”
无人回应。
萧沉大概是已经睡着了,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洛斯年觉得奇怪。
他印象里的萧沉,是傲慢、高冷、目下无尘的。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的萧沉却像受了伤回巢的野兽,身上散发着一股脆弱的气息。
也许只是累了吧。
洛斯年没有多想。
这个晚上,洛斯年做梦了。
梦里,他趴在凉席上,握着一支铅笔,胖胖的手指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妈妈进来了,抱着他亲了一口。
妈妈的头发落下来,拂在脸上,洛斯年痒的咯咯直笑。
“年年有没有乖乖的?”
“有!”
妈妈点了点他的鼻头,笑着说:“那我可要看你的笔记本了。”
“看就看,”洛斯年展开笔记本,端到妈妈面前,两只脚丫在床边兴奋地晃,“我才不怕呢!”
妈妈哈哈笑了起来,摸摸他的脑袋,然后才看向了那页笔记。
然后,她愣在原地。
洛斯年得意洋洋:“是妈妈输了!”
可是想象中的夸奖并没有到来,妈妈脸色越来越严肃,翻看着那本笔记本,从头翻到尾,看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图像。
洛斯年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个样子,有点害怕了,小声喊:“妈妈……”
妈妈终于抬起头,双眼明亮,就连眼角泪痣都闪着狂热的光。
“年年,”她出声,嗓音带着古怪,“你真的让我很意外。”
洛斯年还没搞懂她的意思,就被揽进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
属于妈妈的、暖洋洋的香气包裹住他。
妈妈搂着他,趴在床上,翻开笔记本的空白页,画出了一个19x19的方格。
洛斯年问:“这是什么?”
妈妈说:“围棋。”
“很难吗?”
“如果玩得厉害,就会很难。”
“那妈妈厉不厉害?”
“还可以,”妈妈笑了笑,“要不要试试打败妈妈?”
“要!”洛斯年兴奋地晃脚丫,“妈妈很喜欢玩这个吗?”
“算是吧。”
“为什么呀?”
妈妈想了很久。
穿堂风柔和地落在她身上,卷起她鬓边发丝。
然后她笑了。
“年年,你说,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是什么?”
洛斯年高高举起手:“吃糖!”
“还有比糖果更诱人的东西哦。”
妈妈捧着他的脸,眼神炙热温柔,嗓音轻柔有如夏夜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