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宜郡主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问:“这事你们可有给大殿下透过底?”
顾荃微颔首,“已和她通过气。”
“那就好。”芳宜郡主爱怜地看着她,“你和郅儿有商有量的,自有你们行事的道理,祖母年纪大了,以后裴家全靠你们。你们有用得着祖母的地方尽管开口,祖母听你们的。”
纵使这话实在是中听,听着也极为的舒坦,李氏可不敢光听,忙道:“郡主说的哪里话,您身体硬朗,这府里上上下下还得靠您掌控大局。祜娘年纪轻,定有思虑不周全的地方,还得您时常给她指点呢。”
芳宜郡主擺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亲家母不必自谦,祜娘是什么样的孩子,我们都知道。你们顾家养了个好孩子,我们裴家跟着沾了光。以后我老太婆且等着颐养天年,这家里的事里里外外的,他们小夫妻商量好就行,我绝无二话。”
她说的真诚,李氏也就不来虚的,当下代表自己的女儿表态,决不辜负她的信任。
此间事已了,她有意让她们母女有空说些体己话,叮嘱顾荃几句后,在胡嬷嬷的搀扶下离开。
李氏不无感慨,感慨她是难得一见的长辈,更是开明大度的祖婆婆。心里满意的同时,又无比的庆幸。
正情绪波动着,转头一看顾荃准备下床,立马过来制止,“便是无事,你也得好好养着。”
“娘,我想透个气。”顾荃撒着娇,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李氏最是见不得她这个样子,心立马就软了,以为她闷得慌,小心翼翼将她扶到窗边,仿佛捧着个易碎的瓷娃娃。
雕花的大窗微开,透过那不小的缝隙往外看,正好看到院子里说话的几人。
裴郅、程淑、还有刚出去的芳宜郡主。
他们说什么听不清,从芳宜郡主和程淑的神态举止来看,十分的亲近。
李氏不由皱眉,“这个表姑娘看来很得郡主的欢喜,她一个和离的女子,就这么住在府里,传出去不好听。”
和离的女子莫说是住在别人家中,纵是自己的父母家都会被人说三道四。
“好不好听的,祖母和夫君都不会在意。”顾荃没说的是,她其实也不怎么在意好听还是不好听,她更在意的是程淑到底想做什么?
李氏以为她心大,没往深处想,赶紧拆开来说,“他们不在意,那是他们的事,你可得当心些。郡主看重她,必会可怜她,她不能生养,再嫁也难,说不定郡主一时心软,便给她一个名分,让她留在府里终老。”
哪怕仅是顶个姨娘妾室的名头,也让人膈应。
顾荃点头,“娘说的是。”
所以她更要尽快弄清楚程淑的目的才行。
李氏还有担心的地方,那就是她让郭大夫说的那些话,“你们想将计就计,我不反对,只是你这怀胎还未足三月,如此一宣扬,万一有心之人想使坏……”
她下意识将手搁在自己的腹部,“总得下足了料,才能让鱼上钩。”
*
是夜。
魯昌公主和解永上门。
他们不知是事先约好的,还是路上碰到的,竟然是一同前来。女的走在前面,优雅贵气如闲庭踱步,男的虽眉目风流,却满脸的别扭,跟在后面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顾荃见之,有些想笑。
好在看到裴郅后,解永像是找到主心骨,背脊一下子挺直,瞬间又是那个潇洒多情的翩翩贵公子。
“都查清楚了,在你们之前离开的是齐国公府的马车。”
这个答案顾荃一点也不意外,因为陆家母女是宴会上最后走的。若是事情是她们做的,不仅合情合理,且理由十分充分。不管是从鲁昌公主这边来说,还是就她而言,陆明珠都有对付她们的动机。
但是,正因为太过顺理成章,反倒让她怀疑。
“事情未必就是她们做的。”
“若不是她们,还能有谁?”鲁昌公主问。
顾荃想了想,道:“如果是先前离开的人,再派人折返行事,也未必没有可能。”
他们都是经历过和见识过不少算计的人,对于这样的事也觉得不无可能。
解永道:“我再去查。”
说完,他就要走人。
鲁昌公主施施然地起身,“时辰不早了,本宫也该走了。虽说如今在宫外行事方便许多,但也得遵循宵禁的律令才是。”
两人又是一前一后,不过顺序颠倒过来。走在前面的解永看似恨不得逃跑,脚步却有些古怪,一时急一时缓的,像是在等后面的人。而后面的鲁昌公主仍旧迈着闲适矜贵的步子,不徐不缓似是胸有成竹。
暗夜如影,紧紧跟随着他们,瞧着倒是有些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