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氏眼神微妙,同自己的儿媳婦夏氏交换了一个眼色。
夏氏刚要说什么,便有下人来报,说是顧荃今日去魯昌公主府做客,回来的路上驚了馬,整个人从馬車內震出来,当场晕了过去。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哎呀,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可如何是好?”
听起来像是驚呼,却好似在幸灾乐祸。
一大群人仿佛很是擔心,齊涌着往裴府而去,一路上不知吸引多少人的注意,也将顧荃惊馬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了出去。
等到了裴府,府里的人门房也没拦着她们,直接讓她们进去。
这些人打着关切的名头,直奔顧荃和裴郅所在的院子。
裴郅就站在外面,且在日头之下,那一身的寒煞之气成功讓众人止步,谁也不敢再往前多走半步。
罗氏心里发虚,暗道这煞星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她端着长辈的样子,关心询问,“郅儿,你媳妇如何了?”
裴郅不说话,望向屋子緊闭着的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抹着眼泪的李氏送郭大夫出来。“这次真是捡回一条命来,我可怜的祜娘……”
“二夫人切记,姑娘这次吃了大亏,又有孕在身,定要卧床静養,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郭大夫的声音不算大,却挡不住尖起耳朵听的人。
“表弟妹有喜了?”刘氏喊出声来,“这是好事啊!”
李氏像是这才注意到来了如此多的人,上前来同罗氏等人打招呼。
罗氏先是向她道喜,然后又宽她的心,说是人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好好養着肯定会平平安安。
“多谢侯夫人,我就是一时忍不住。我家祜娘打小身子弱,这次却遭了这样的大罪,我这心里实在是難受。”她抹着眼泪,抬眸看向赵家众人,“方才大夫都说了,我家祜娘以后要静养,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都回去吧。”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人动,擺明还想看热闹,甚至有人伸着脖子往那半开的门内瞧,似是想探究竟。
当裴郅森寒的目光过来时,那伸着脖子的人下意识将脖子缩回去。
“那就让郅儿媳妇好好静养,我们走吧。”罗氏赶緊发话,生怕被裴郅盯上。
她临走之前,还将程淑拉到一旁,状似亲近而贴心地道:“淑儿,郅儿媳妇如今这样,怕是管不了家。郡主年纪大了,精力也不及,你要多帮帮她们。”
程淑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没说话。
直到她走远,柳妈妈才近前,小声道:“奴婢打听过了,二少夫人是被二公子用衣服包着抱回来的,谁也没看清她伤得到底有多重。”
她望着院子里的李氏和裴郅,李氏还在抹着眼泪,裴郅不知在想什么。
朗朗乾坤之下,一切似乎都很明媚,却不知那些阴暗中,正在滋生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讓人防不胜防。
“二少夫人若伤得不轻,那我们……”柳妈妈面色凝重,还有几分失望。
程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再看看吧。”
说完,她过去给李氏见礼。
李氏已知她的身份,面上很是客气,同她寒暄了几句后进屋。
屋内,除了顾荃和南柯黄粱主仆三人,还有芳宜郡主和胡嬷嬷。
“这次的事,多亏祜娘机灵。”芳宜郡主感慨道。
一想到万一顾荃没发现端倪,不说是她,便是李氏
也是心惊肉跳。
她们齐齐看向那半靠在床头的人,娇美小脸气色尚佳,粉面桃腮五官精致,像个玉瓷捏成的娃娃。
李氏是越看越喜欢,也越看越心疼,“你这孩子,既然已发现事情不对,躲开便是了,为何还要来这么一出?”
马确实发了疯,于闹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翻了車。马车翻倒的同时,也确实有人被震出来,当场晕过去。
只不过那晕过去的人不是顾荃,而南柯。
南柯不是被震出来的,而是自己跳出来的,她穿着顾荃的衣服,倒在地上时故意脸朝上,又及时被盖上衣服遮挡,再与顾荃来一个偷梁换柱。
但对李氏而言,这一切尽管全是将计就计,也足够讓人擔心害怕。
顾荃娇软地笑着,看着不谙世事,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老道。“那人敢在公主府门口动手,分明不止是冲着我,还有大殿下。一旦事成,不仅能除掉我,还能将脏水泼到大殿下头上,成功挑拨夫君和太子的关系。”
裴郅是孤臣,这些年与众皇子们都未曾走近,包括太子。
而她嫁进裴府后,与魯昌公主合开铺子,后宅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落在很多人眼里,那就是裴家倒向了太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