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他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是我。”
彭嬷嬷听到他回答,人已到了马車边,“伯爷,我家殿下有请。”
“我偶感风寒,怕将病气传给你家殿下。你家殿下若有什么话,讓你代传也是一样。”
南安城的世家公子们,除了他,还真没有几个敢这么拒绝魯昌公主的。
他的父亲是解皇后嫡亲的胞兄,他打小又是太子殿下的伴读,按说同魯昌公主这个表妹应该关系不错,为何如此生分?
顧荃暗忖着,下意识去看裴郅。
裴郅给了她一个等会再说的眼神,她立马心领神会。
外面有动静传来,应是魯昌公主下了马車,人已到了伯府的马車跟前,隔着一道帘子,不徐不急地道:“听说二表哥昨日夜醉不归,母后很是担心,特讓本宮来看一看。二表哥不在伯府,本宮便想着你应是来找裴大人,便赶了过来。”
“多谢姑母记挂,劳烦殿下跑一趟,臣昨晚确实喝酒喝晚了些,醉倒在外面,这才感染了风寒。”
“原来是这样。”魯昌公主应是信了他的话,对彭嬷嬷道:“你把本宮给二表哥带的藥给他。”
他连忙从帘子底下伸出手去,接过一来包藥。
“这藥化在水里,保管能治二表哥的风寒。”
“多谢殿下。”
他拿着那包药,对裴郅扯着嘴角,滿眼的可怜。
等到鲁昌公主的马车远去,这才丧着眼,带着哭腔,“这日子
真是没法过了。”
裴郅拍了拍他肩膀,什么也没说,和顧荃一起下去。
顧荃约摸明白了什么,直到他的马车也驶离,这才问裴郅,“他和鲁昌公主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怎么瞧着他有点害怕的样子?”
烈日当空,裴郅怕她晒着,讓她赶緊上马车躲凉。
她的马车内,也摆着降热的冰盆,冰盆里才刚添过冰,冰内还埋着柠檬片,散着清新的凉气,中间还镇着杨梅荔枝饮。
“寒凉之物,当少吃些。”裴郅叮嘱她。
“我知道。”
她确实馋这一口,却也知道为了孩子不宜多吃,所以她也就是觉得不太舒服,或是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吃一两缓解一二。
马车内除了冰盆,还挂着几个装滿药材的香囊。这些草药是徐郎中给的,有补气养血的,有宁心安神的,全都是适合孕妇嗅闻的草药。
裴郅将软凉枕垫到她身后,她便懒懒地靠着。
“我十岁那年,他在宮里无故失踪,无人见他出宫,陛下和皇后命人将宫里上上下下翻了三天,最后人是在大公主宫中找到的。”
当时三天人都没有找到,解皇后的愤怒可想而知。解永是她嫡亲的侄子,她那时候自然是以为有人针对她报复她,所以对解永下手。
那些人搜查的重点,一是荒废的宫殿,包括冷宫,二是后妃们的住处,以及她们亲信的屋子。但裴郅注意到,有两个地方没有找过,一个是解皇后的宫殿,二是鲁昌公主的宫殿。
他避开众人,悄悄潜入鲁昌公主的寝殿,果然发现了被藏在里面的解永。
顧荃见他眼神不太对,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遂问,“大公主把他关起来,折磨他了?”
他和解永同年,那时解永也是十岁,而鲁昌公主应该是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讓别人时隔多年依然害怕?
一时之间,顾荃的脑海中闪过許多不可说的血腥残忍场面。
“那倒没有,好吃好喝的供着。”
“……”
原来是她想歪了。
“那他怕什么?”
裴郅闻言,眼神越的古怪。
他找到解永时,解永穿着妖娆的宫装,描眉畫腮,嘴唇抹得跟吃了人血似的红,正被鲁昌公主按在镜子前打扮。
那个场面,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听完他的描述,顾荃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也没人堵着他的嘴,他若是不愿意,为何不喊叫?”
“他说他怕被人看见,丢不起人。”
顾荃不好评论这样的事,或許这件事在解永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导致他现在看到鲁昌公主就害怕。
这一个追,一个躲的,难怪让人觉得别扭。
离下值的时辰还早,裴郅给她解惑后,还得回大理寺继续当差。
天太热,她连逛街的興致都缺缺,索性直接回府。哪成想一到家,便听到门房说鲁昌公主在府中。
她望了望头顶的骄阳,回自己的院子换了一身衣裳后,再去见芳宜郡主。
还未进屋,便听到芳宜郡主欢喜的声音,“你们这些孩子弄些吃的喝的,臣妇就觉得极好,这些个点心饮子,可让臣妇享着口福了,想来京里不少人也跟着享了这口腹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