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见顾荃掀帘而入,齐齐望过来。
“祜娘回来了。”
“二夫人回来了。”
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听得顾荃心头莫名不是滋味,仿佛她们是被留下来的空巢老人,望眼欲穿地盼着儿孙们归来。
她近到跟前,接过胡嬷嬷手中的团扇,替芳宜郡主扇起风来。一边扇一边说起家里的事,听得芳宜郡主频频皱眉。
“这人心思不正,必须尽快找出来!”
等听到她说起和顾荛断绝关系一事,老太太心疼不已,直言,“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与顾荛断亲,她半点为难都没有。
“孙媳不为难,就是害怕连累你们。”
“傻孩子,我们有什么好为难的。难道别人要害我们,我们还得帮着助纣为虐不成?你放心,无论何时,祖母都站在你这边。”
顾荃因为这话,红了眼眶。
这辈子她何其有幸!
她因为街上的那一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芳宜郡主以为她是累着了,体贴地让她回去歇息。
天气确实热了许多,大开的雕花窗,送来带着燥意的风。南柯问她要不要用冰盆,她想了想还是过几日再说。
歪在床上看了会书,不知不觉有了困意,等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层层递进,一点点地沦为黑夜。
她睡出了一身的汗,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绣着梅竹的丝绸屏风围挡着,热气与花香氤氲着,她被笼罩其中。闭上眼睛靠着浴桶,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水蒸气持续包围着她,她口渐干。
“水。”她对守在外面的南柯道。
一杯温度刚好的茶从背后递到她嘴边,她就着去喝时,用手扶了一下,顷刻间汇入体内的生命力让她为之一颤。
是裴郅!
她不动声色将茶喝了一半,送茶的人退出去后才缓缓从水中起来,被热气熏蒸过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清亮,心里想着这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成与败,便在今晚。
思及此,她光着脚绕过屏风。
裴郅背着手站在窗前,夜色与屋内的烛火相互碰撞着,好比是黑与白的较量。他听到动静慢慢转身,眼底的暗与外面的黑相得益彰。
他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人,通体的冰肌玉骨,仅着薄如纱的亵裤与一件巴掌大的小衣。那小衣嫩翠欲滴,细细地带子像勾魂的锁链。
顾荃心跳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献祭。那光着的脚被地板衬得更为白嫩,脚趾小巧玲珑,指甲透着粉,分外的惹人爱怜。
她没有说话,裴郅也没有开口。
男人放肆地看着她,从上到下,每根脚趾都没有放过。那眼中的幽火,像是从深渊而起,窜着黑蓝的光,神秘而危险,让人害怕的同时,又不自觉地想靠近。
他们心有灵犀地怀揣着各自隐蔽的心思,迎接着即将发生的事,极有默契地等待着,彼此心照不宣着。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人立马已被凌空抱起。
珠帘垂,红帐落,鸳鸯戏水荡情波。
或许是明月侵染着春风,也或许是急雨拍打着娇花,他们不分彼此地纠缠着,真正融为一体时,裴郅几乎快被焚烧殆尽的理智告诉自己,莫说是区区寿元,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
而顾荃在那一刻,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痛与欢愉,还有极其汹涌的生命力,像天崩地裂,也像是山呼海啸。
她一时承受不住这强劲到宛如重生的灭顶力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65章 这哪里是圆房,分明是吃……
须臾之间,她陷入一片混沌中。
四周全是荒山野岭,放眼望去一片枯芜,草色干黃,樹木仅剩光秃秃的枝干,无叶无花亦无果。
她仿佛能闻到沉重的死气,如同自己曾经败絮其中的身体,没有一点生机。下意识低头看去,却见自己也是一棵樹。树皮几乎透明,可见空芯的內里。
远处似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来,近如浓墨般的绿,所到之处顿时草长树生,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着,瞬间就到了她跟前。
猛烈如巨浪的生命力席卷着她,她被迫承受着,如树的身体在一点点地修复,重新焕发出无与伦比的生机。
她感受着被重塑后的身体,不由得喜极而泣,泪水从眼角滑落。
裴郅抱着她,两指搭她颈间,情欲还未褪去的眉宇间,微微地蹙起。见她忽然流泪,心间顿时一揪,同时暗自恼悔。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急切伤了她?
“祜娘。”
她悠悠地转醒,一时有些茫然。
“裴大哥……”
裴郅目光暗得吓人,声线也是又低又沉,“是我不好,我没控制好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