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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雨停之前(140)+番外

作者:卡路西法 阅读记录

可见,被好好照顾和有个爸爸之间并不恒呈正相关。

很显然我不想当你爸,我父亲是一种……易怒敏感的人。

我要当和他截然相反的人。

四分之一炷香之后,我做出如上决定,并快速学会了怎么更好的抱着你。

我没有手滑。

你不认生,好奇地睁着大大的眼睛,对我笑出一对梨涡。

景兰阿姨也说,以后澄澄就是明霁的妹妹啦。

澄澄,明霁的——你——我的。

我看着你无邪的纯真的脸蛋,忽然从父母离婚的失控中捕捉到了一丝确定性。

你是一份属于我的意外的礼物,妹妹。

你是我的。

一个六岁的小孩对天赋人权无法有什么高深精妙的见解。

就像这个小孩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抚养权会归属于只提供一颗精子的父亲。

不过,我同时得出了另一个结论。

——我也是你的。

只要你叫我哥哥。

我开始等待这一天。

我询问妈妈、景兰阿姨,询问医生、书本。

她们有的说九个月、有的说十个月,还有的说得满周岁。

她们也都无奈地告诉我,再等等吧。

我比你年长六岁,已然在这个世上度过漫长的光阴,几个月的等待对我来说轻如鸿毛。

可是,我又要回京市了。

夏天才到来几个星期,你五个月大,能够发出咕哦嗷的声音,理解一些很简单的音节。

你马上就要学会叫妈妈、阿姨了。

职工院楼下有个挂着大鼻涕捉知了的七岁男生,他比我要大,你很有可能先叫他哥哥。

景澄,收回前言,六岁的我还是太年轻了。

于是,我给了他五百块钱,他可以买到更大更好的粘杆。

他开心地说,要趁着暑假回乡下捉更多的知了。

我稍微放心了点,终于舍得离开西双版纳。

2.

京市的夏天要无聊很多。

我的世界恢复成五进四合院的大小。

国槐树投下漫长的影子,我在它的影子之外罚站。

惩罚的理由是没有收心,在上奥数课时看了三次窗外的飞鸟。

那是只画眉。

妈妈从前在家里的书房教我认识的,爸爸当时正翻看文件。

妹妹,我的心就在胸腔里跳动,还要收到哪儿去呢?

那些题我已经会了,见一百万次飞鸟也没关系。

我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

常来家里的三叔和大姑姑都不喜欢我。

因为三叔是个想吞下贺家产业的蠢货。

大姑姑的儿子是个不如我聪明的蠢货。

并不想和你提这些糟心的人,只是某天,我在学校拒绝帮堂哥作弊后,大姑姑向父亲告了我的状。

她说贺崧只是想要我教他做题。

她向父亲哭诉,她的侄子怎么会如此冷漠、不近人情,如此的不爱惜手足。以后继承了贺氏,不知道会怎样对他的兄弟们。

所以我又站在了国槐树下。

不爱惜手足吗?或许吧。你的乳牙咬破我的手指时,我的确没觉得很难过,还想给口欲期的你再啃几下。

日头西移,大姑姑冷笑着问我懂事了没。

我向她道歉,她看起来很满意。

我转身要回去,她在背后,说我像个机器人。

夜里我用活络油修复磨损的机体,脚站肿了。

我要是个机器就好了,运行指令是三秒后炸毁这座四合院。

我这么想着,三秒后,铃声响了起来。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拿给我,我接听,听到你在那端叫哥哥的声音。

这是我离开西双版纳的第四个月,秋天已经来了,而你没有忘记我。

我想,还是不当机器人好了。

我要继续做景澄的哥哥。

3.

你很快八岁。

而我也十四岁了,跳级,念书,奥数拿了几次奖,网球打得不错,各种发型也可以编得很好。

景兰阿姨和妈妈都不太擅长这个。

只有我会。

你有时候要扎七个羊角辫,有时候要扎三个马尾,有时候想把头发盘成春天的一尾蛇,草坡上的一坨牛*——我很庆幸,你选择和我诉说这个想法,而不是真的要求我替你拾来一头牛的五谷轮回。

我告诉你,那叫盘发,不叫牛*。

你似懂非懂地解释,主要是因为牛*上可以长出很多小花。

你喜欢那些美丽可爱的事物,就像你也是那些事物本身。

又一个夏天就这样结束,你塞给我一篮子风干的蘑菇,要我在飞机上吃,笑眯眯地和我说明年见啊哥哥。

然后转头,和楼下的大鼻涕虫一起去粘知了猴——拿着我给你买的八星八箭镶钻粘杆。

红菇和鹅膏菇哪怕蘸上辣椒面也不能吃,我把它们做成人工的琥珀,在安检人员无语的目光中将之带上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