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眼中的疯狂吓了一跳,连忙抽回手:“姐姐错了,我与太后无冤无仇,为何要……”
“无冤无仇?”端妃笑得更大声了,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妹妹难道忘了,你这‘甄玉婷’的身份是怎么来的?当年你父亲被年羹尧陷害,是谁在太后跟前说了句‘汉军旗里也有可用之才’,才让你得以入宫?太后提拔你,不过是想让你做她新的棋子,去斗华妃,斗掉所有威胁到乌拉那拉氏的人!”
她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戳破了我一直不愿面对的真相。是啊,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靠皇上的宠爱走到今天,却忘了太后那双始终在暗处审视的眼睛。从赐姓“甄”到封“莞”,哪一步不是太后精心安排?
“太后如今想立我为后,不过是看我暂时没有威胁。”我喃喃道,只觉得遍体生寒。
“聪明!”端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太后想让你做第二个宜修,做一个听话的傀儡皇后。可妹妹你甘心吗?甘心一辈子活在太后的阴影下,最后像我一样,被她用完了就一脚踢开?”
她的话像重锤敲在我心上。我不甘心!我来自二十一世纪,见过男女平等的世界,岂能甘心做一个任人摆布的棋子?
“你想让我怎么做?”我抬眸看向端妃,眼中已无半分犹豫。
端妃见我松口,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很简单,帮我拿到太后当年赐药的证据。”
“证据?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上哪儿找证据?”
“有!”端妃从袖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竟是半片碎裂的药碗,碗底用朱砂写着一个极小的“牵”字,“这是当年我偷偷藏起来的。只要能找到当年为太后配药的太医,或者……”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或者找到先帝爷留下的密档。”
先帝密档?我心中一动。记得剧情里,先帝晚年曾怀疑太后与隆科多有染,特意留下了一批密档,藏在……
“景仁宫的夹墙里?”我脱口而出。
端妃猛地抬头:“妹妹如何得知?”
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先知,面上却不动声色:“不过是听宫里老人闲聊时提起的。只是景仁宫如今空置,太后看守严密,如何能进去?”
“这个你不必担心。”端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自有办法引开太后的注意力。妹妹只需在事成之后,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若有一日我扳倒了太后,你需得保我……保我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延庆殿,看着皇上,就够了。”端妃的声音忽然温柔下来,眼中是化不开的痴情,“我知道我配不上后位,也知道皇上心里没有我。可我只要能看着他,就像这宫里的每一株草,每一块砖,默默地守着他,就够了。”
看着她眼中那份卑微到尘埃里的爱意,我忽然有些不忍。在这深宫里,谁又不是可怜人?华妃痴恋皇上却被当作棋子,宜修费尽心机却只换来皇上的厌恶,而端妃,为了皇上和太后,赔上了自己的一生,最终却只落得个身中剧毒、孤苦伶仃的下场。
“好,我答应你。”我郑重地点头,“只要你能拿到证据,扳倒太后,我保证护你周全。”
端妃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切的笑容:“多谢妹妹。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妹妹,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姐姐请说。”
“皇上他……其实什么都知道。”端妃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当年太后赐药的事,他或许早就察觉了,只是他选择了沉默。因为比起一个可能威胁到皇权的宠妃,他更需要一个能稳定朝局的母亲。”
说完,她不再看我,转身消失在廊下的阴影里。
我呆立在暖阁中,端妃最后的话在我脑海里反复回响。皇上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端妃中了牵机引,知道太后的歹毒,却选择了沉默?
难怪他对端妃总是带着几分愧疚,难怪他在太后提议晋封端妃为皇贵妃时犹豫不决。原来他不是心软,而是心虚。
槿汐端着参茶进来,见我脸色煞白,连忙问道:“娘娘,您怎么了?端妃娘娘跟您说了什么?”
我接过参茶,却觉得那暖意再也暖不透心底的寒意。“槿汐,”我看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去把那支赤金点翠步摇找出来,替我戴上。”
“娘娘,您这是……”
“我要去养心殿。”我对着铜镜,缓缓描上眉峰,镜中的女子眉眼依旧温婉,眼底却燃起了熊熊烈火,“有些话,我要当面问问皇上。”
走出碎玉轩时,天色已近正午。秋日的阳光透过廊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踩着光影前行,心中清楚地知道,从答应端妃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