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瑾低声道:“他会将外围的人带进去几个,不过他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何事,里面人多好还是外面人多好,只能看运气。”
苏言怔住,“石侍郎知道我要来?”
“你不知道?”赵秋瑾说,“他把我叫醒,说你会过来,我一听,赶紧来看热闹。”
石尔竟然会帮苏言。
苏言发现,她听到这些话时,甚至从未考虑过这是石尔和赵秋瑾的陷阱。
内心深处,她是相信他们的。
苏言道:“多谢,但你最好不要进去,我只是进去晃一圈,确定好就走,如果真的和我想的一样,我要做的事,是赵总管不愿看到的。”
赵秋瑾笑嘻嘻道:“我愿意看就行。”
苏言一时无言。
赵秋瑾说:“我脚步比你轻,可比你有用。”
苏言:“……”
左右赵明德不会真对赵秋瑾下死手,苏言提醒道:“若他真丧心病狂砍了你的脑袋,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赵秋瑾连连点头,“我不是为了你,我进去,也有我自己想做的事,以前我父亲可不许我过来。”
苏言不再反对。
守卫撤去大半,苏言和赵秋瑾找准时机翻墙进去。
院内最多的是民宅,他们的待遇不错,每人都有单独的厢房。
二人贴着墙根前行,路过一间厢房时,苏言凑过去看了一眼,床榻上有人在歇息。
赵秋瑾低声道:“我虽然没来过,但里面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这里是他们的住处,近年来也是‘办公’的地方,这里有大牢,还有审讯堂,若有必要,他们会将人捉来,先上刑,达到目的后再杀人。祖父……就是赵明德,他让石尔来,似乎是要看着大牢。”
*
一盆冷水泼过来,寒意从骨缝往身体里钻。
青肿的脸颊贴着湿漉漉的地面,石板冰凉刺骨。
手腕被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双腿亦被绑着,绑得时间太久,已经麻木。
云行睁开眼,面前是他昔日的“伙伴”。
有人低声道:“醒了,怎么做?”
“还是等赵总管的消息吧。”
“可是中尉已经……”
“你们看看过来看看,他的伤处好像不太一样。”
没人理会最后那人。
奇怪的姿势太不舒服,云行尝试挪动,但现在的情况,无论他怎么做,都不会舒服了。
这似乎就是濒死的感觉,他曾数次经历,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还清晰。
云行开始想到一些往事,从未提过的往事。
但回想起来,他值得怀念的往事并不多,在他去安平镇前,日子始终波澜不惊。
云行想到苏言。
按照计划,他不该去见苏言的,但他还是去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不听话”。
他和苏言道别,苏言的反应很平静,也和他道别。
他怀疑过苏言可能不在意他的死亡或离开,但后来就想通了,在苏言的视角里,她也是活不长的。
那一刻云行有些后悔,他在世上并非完全无事可做,他或许可以帮她达成目的。
现在的选择,应该也能帮到她吧。
云行听到有人高声喊道:“石侍郎来了!”
云行听他们谈起才知道,石尔是赵宗养在外的私生子。
赵明德大怒,赵宗这才丢掉性命。
出云楼一时间群龙无首——虽说是赵明德一手建立出云楼,但内监不常出宫,出云楼的人甚至没见过他几次。
这就和带兵打仗是一个道理,比起在皇宫中的皇帝,与士兵们更亲近的往往是将领,赵宗就是这个将领。
石尔会来,就更不奇怪了,士兵们对他们的少将也很爱戴。
不管是石尔来还是木尔来,于云行来说都无差别,他们来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他是具尸体。
云行重新闭上眼睛,他有些累了。
“怎么又晕了,窝囊!石侍郎来了,可能要问话,再来桶水!”
石尔带着十几人走进来。
周围这才安静。
石尔抬手,云舟走上前作揖,“石侍郎。”
石尔问:“就是他?”
云舟道:“目前牢中只有他一人。”
石尔看向云行。
云舟示意两人抬起云行的脸,石尔大惊失色,“怎么是他?!”
云舟道:“赵总管的意思是,如若没有利用价值,就将其除掉,您要亲眼看着才好。”
“可是……”石尔犹豫道,“消息传出,定会大乱。”
云舟对朝堂的弯弯绕绕不太了解,整个计划他也不清楚,他们在场所有人都只起到辅助作用,计划一直是云行在推动。
云舟道:“赵总管自有安排。”
石尔凝神望着云行,心里愈发混乱。
赵秋瑾应该已经找到苏言,她们混进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