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跑不了?”梁易说,“就算出去了,大家也
不会听她的话啊。”
这倒是一个原因。
现在时府谁敢得罪陈莲?
苏言说:“还是得等二夫人过来再问问,不能下定论。”
就在此时,下人匆匆跑进院子,惊慌地朝二楼嚷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她……”
时晏归先看苏言,才又问道:“被害了?”
梁易惊悚地看过去。
好平常的三个字,这可是他的母亲。
时晏归似乎察觉到不妥,他说:“稍后再解释。”
下人说:“是出事了,但不是二夫人,是大夫人!”
苏言惊讶道:“方袅?”
“对,你们快去看看吧,是不是要找个郎中啊?!”
*
时峥离开后,方袅和时晏青母子的境遇一直不好。
其实时沛的脾气还算不错,无论如何都不会薄待他们。
老夫人虽然严厉些,但除了时霖,她最疼爱的就是长子,当初也是时峥为时府挣下的家业。
可时峥曾位高权重,又有爵位在身,他们本该是府中最尊贵的,如今孤儿寡母,地位比所有人都低,他们如何能接受?
郎中自然要找,但找郎中需要时间。
这一天一夜,先是老夫人离世,再是吴嬷嬷自尽未遂,现在又轮到方袅。
苏言是跑到方袅的院子的,院里已经完全乱了。
在院中就能听到时晏青的哭喊声,哭得苏言皱起眉。
她跑进传来哭声的厢房,时晏青双膝跪地,方袅躺在床榻上,脖颈处有一道鲜红的刀痕。
血迹浸染锦衾,是用方袅的鲜血染成的。
苏言留意到地面上还有一些银白色的汞。
苏言立刻让人将其收集起来,然后尝试为方袅止血。
伤口太深,看出血量,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时晏青哭得苏言心烦。
纵使她已经习惯控制自己的情绪,此刻也忍不住骂道:“就知道哭,都不知道救人吗?”
都不知道止血吗?
就算救不了,也不能只跪着哭啊?!
苏言示意梁易找来绑带,试图给她止血。
可她来得实在太晚了些,时晏青就眼睁睁看着方袅血流不止,这血哪里是止得住的?
方袅没有留下一言半语,瞳孔逐渐放大。
苏言一直在施救,直到郎中赶到。
她浑身都是方袅的血迹,还试图为她做心肺复苏,现在实在是没力气了。
苏言往回退,心思有些乱。
她不喜欢时府这些人,包括时晏归。
但不喜欢是一回事,看着他们离开又是一回事。
时晏归扶住苏言,声音很轻,“你累了,去休息。”
苏言摇摇头,往前走了一步,不愿太亲近时晏归。
时晏归先是疑惑,接着似乎想到什么,倒是没多难过,反而无奈地笑了下。
苏言没时间换衣服,也没时间去洗手,她走到时晏青面前问:“到底发生何事?”
时晏青看到苏言身上的血,浑身颤抖不止,这都是方袅的血,他知道。
时晏青跪在苏言面前痛哭,“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母亲离开,母亲……”
苏言看向床榻上的方袅。
她已经有些年纪,但这些年养尊处优,皮肤仍旧细腻,还能看到年轻时的风姿。
此刻的她,眼睛微睁,胳膊无力地垂下,已经咽气。
郎中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被祸事牵连。
时沛让人将郎中带走,接着对时晏青说道:“晏青,你已经不是孩子,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就算不能施救,现在也该配合衙门,找到杀害你母亲的凶手。”
他让人把时晏青扶起来,强迫他收起眼泪。
平日里时晏青对时沛最不服,现在却乖乖听话。
时晏青道:“我原本已经歇下了,后来听到异响,好像屋顶有声音。祖母刚被害,我睡得不踏实,有些害怕,就没敢再睡。后来声音倒是没了,可我一想,母亲是独自休息的,我担心她出事,就想过去看看,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母亲的惨叫,进来时就已经这样了。”
“看到是何人了吗?”
时晏青说:“没点油灯,只看到一个黑影,是从窗户离开的。”
时沛问:“严捕头没有派人保护你们?”
严正才赶到,闻言慌乱地跪下,“派人了,肯定派人了,只是不知为何……”
“你们没看到有人离开?”
“这,确实没人看到。”
苏言道:“严捕头,你画一幅图,将捕快大哥们的站位画出来。”
严正赶紧点头,“好,我马上就去。”
苏言又问时晏青,“你来时,这炉子就在了吗?”
地面上放着取暖用的铜制炉子,那没烧完的汞就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