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易问:“难不成她在头顶开了个洞?”
苏言盯着屏风说道:“你看。”
梁易举着灯笼靠近屏风。
屏风架子原本是红木制成,因常年放在这肮脏黑暗之地,目之所及都是黑黢黢的。
黑暗的屋子,肮脏的屏风,屏风前还有脏乱的杂草。
乍一开窗,阴森森的风往里钻,梁易一直往苏言身后躲,“屏风里有人?”
时沛:“……”
原来小殿下只是偶尔靠谱。
时晏归问:“有何不妥?”
“寻常人家不会把屏风放在此处,这里离墙只有一米,前面就是睡觉的地方。”
“的确不会,但或许只是她想睡得舒服些,靠着墙可能会冷。”
苏言说:“这就是了,囚禁她的人不会进门,饭菜都是放在门口,这一定是她自己挪动的,我想应该有其他理由。”
时沛心里乱极了。
坦白说,他从前是想过若二哥一家出事,他在时府的地位就能更稳妥些。
但他也明白,他在朝中能有今日,都是因为他背后有一个能打胜仗的将军。
苏言用的词是“囚禁”,何谓囚禁?用词是不是太严重了?
若是传出去……
时沛不敢想象后果。
可看时晏归,对苏言的说法并无反应。
陈莲是时晏归的母亲,他一向敬重她,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现在对苏言的猜测,竟没有半分质疑。
是时晏归不对劲,还是……
时沛看向苏言。
容貌倒是亮眼,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小仵作,百姓都忌讳的人。
时沛无奈摇头。
苏言绕到屏风后,果然在窗台、墙壁上都看到一些痕迹。
有灰泥,但不是脚印。
梁易道:“也没鞋印啊。”
苏言问:“她穿鞋吗?”
梁易呆住,“啊?!”
竟有人会不穿鞋子?!
若是被关在这里十几年,或许还真有可能。
梁易看向时沛,“我以前来府里,没感觉有这么……瘆人啊。”
苏言想爬上窗台,被时晏归拽下来,“我来。”
他身手矫健,比苏言要轻松些。
一楼不高,借用窗台和房梁就能爬上去,但需要体力和臂力。
屋顶是平面,时晏归刚上去便看到腐烂的痕迹。
“已经被腐蚀。”
他轻轻往上推,看起来严丝合缝的木板神奇地被推开,再看木板下方,多加了一根颜色更鲜艳些的木棍,在原本的结构下卡得严丝合缝。
木棍两端有划痕,可以前后移动。
将木板翻转,可容纳一瘦小之人离开。
现场留下的痕迹显示,女子就是从此处离开的。
时晏归的身量,需要将木棍推到最远处才能上去。
他上去后,确认二楼无人,才看向苏言。
苏言道:“我试试。”
她得试过了才知道能不能行。
苏言虽然不如时晏归身手好,但好歹被苏茂逼着练了几年,爬上去时还有些费劲。
至于雨娴,那就完全爬不上去了。
梁易几人陆续爬上二楼,还弄脏了衣裳。
“这女子还真厉害,现在应该有些年纪了,被关了这么久,身手竟如此好?想要撑着身体上来,是需要臂力的。”
苏言亦是心惊,“看她的吃食,若要保证自己能爬上来,恐怕要下苦功夫练习。”
“竟有如此心狠之人?就算她犯了错,也不能这样对她啊!”
梁易说完,想到这样做的人很可能就是陈莲,赶紧往苏言身后站,“你说是吧?”
苏言点头,看向时晏归:“将军,他骂您的母亲。”
梁易:“……”
做不成好兄弟了!
二楼相对来说干净很多。
床榻、圆桌、化妆台都没撤走,床榻上还有一床被子,被子被整齐叠好。
二楼的窗户也是封的,不过没有一楼严实,梳妆镜前能透光。
透过窗子,还能看到整个小院的情况。
苏言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她一直生活在二楼。”
虽然被人关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但她还是努力给自己创造了生存条件。
努力过得更好一些。
时晏归已经走完一圈,“这边的木板是松动的,可以爬出去。”
木板是订在窗外的,女子离开后,又将木板放到原位,从外是看不出来的。
从窗户翻出去是二楼的长廊,可通到楼梯。
出院子就简单多了,院墙不高,随便找一处有树或是石头的地方就可以离开。
但……
苏言仔细看着板子,“不像是最近才卸下来的。”
梁易跟着蹲着看,“何意?”
时晏归说:“她的意思是,被关起来的人,早已能离开院子,可她没有求救,也没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