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姜岁欢怎么和那人扯上的关系。
还疯了般的要找他。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周遭的空气陷入了奇怪的沉寂之中。
但宋序最终还是依了她,带她去了那座城东破庙。
破庙的木门上早已腐朽,不知何时又新添了两道鲜明的刀痕。
姜岁欢颤抖着手拉开了木门上斑驳不堪的门环。
她期待像上次一般,薛适也能躲在破庙里的不知哪个角落等她。
可这次迎接她的只有被掀的七零八落的木具和檐梁上密织的蛛网。
不过几日,这破庙里便是蛛网与灰尘齐飞了
“我听闻薛适上月就已遭人暗杀,下落不明。为何你要来这处寻他?”
宋序四处走动了一圈,将周遭的环境细细勘察了一番,顺道用配剑拨开了几处摆放怪异的杂草。
“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莫非……?”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姜岁欢,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姜岁欢伸手抚过香案前的触目刮痕,踢开脚下的干草,坐到榻上,双目无神地道:
“没错,他被人暗杀后失了忆,是我救下了他,还哄着他在这处住下了。
我没想害他的,只是想借他的身份,为自己谋点好处,然后逃离薛府。
我真的没想害他的啊……”
宋序正巧走到一处发生过搏斗地角落,指着地上的印记朝她道,“这处有过打斗的痕迹,看这留下的脚印,约莫十几个人来过。”
他复用佩剑将这处杂乱的碎瓷拨开,一摊的褐红血迹赫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怕再刺激到她,男人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倒最低。
姜岁欢阖上泛红的双眸,痛苦地捂住脸颊,咬着残破的唇瓣低低呜咽出声,“是我害了他,是我……“
宋序实在不忍看她自责至此,眉头紧锁着将她扶住,“岁欢,你冷静些。这些事情与你没多大关系,那都是他自己树的敌。就算没有你,追杀他的人也不会变少。“
“不,他本可以脱困的。是我自作聪明骗他住在这里才酿出祸事。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姜岁欢犹被人抽走了魂魄般喃喃自语着,她死死捏住木榻上的被褥,指尖泛白也不肯松开。
“呕……”
情绪大幅的起落与未退的酒意将她折磨到胃部翻涌,终是忍捺不住地呕起了酸水。
“若不是他们薛府的人逼你至此,你也不会出此下策,这都是他们姓薛的自找的。”
宋序目眦欲裂地看着她的自虐行径,怪自己没有早点回到汴京护在她的身边。
原来这三年她受了这般多的苦难,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想将她抱回府中好好养伤,但却不知自己刚刚的那句话又将姜岁欢点醒。
“薛府!?”
姜岁欢忽然忆起了今晨跟车之时,凌氏与薛鸣銮的对话。
凌氏说薛昌平也得到了消息,正带了护卫去救。
那是不是她现在回到薛府,就能有他的消息了?
“对,我要回薛府,你让我回去。”
姜岁欢如梦初醒,猛然回头,朝庙外走去。
却被身旁的宋序拦住了去路。
“我要回薛府,子烈,求求你,让我回去。”
泪水顺着双颊汹涌而下,她踉跄着挣扎,双手朝城内的方向胡乱抓握着。
“……”
宋序看着她此刻的样子只觉心如刀绞。
他怕她身体承受不住情绪波动,再出差池。便一狠心,抬手将她劈晕。
*
姜岁欢从小最喜欢宋序的一点,便是他什么都肯依她。
这次他明明已经顶着无数压力,在这么多人面前将她带走。
可就因为她的坚持,他还是将她还回了薛府。
这是她回到薛府的第三日,也是她高热病倒的第三日。
照旧是没有薛适的消息一日。
“喝些吧。”
陆曼端着刚熬好的草药,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却被她扭头躲过。
“你这孩子。”陆曼看着她惨白干裂的嘴唇,扭头抹了把泪。
她这外甥女向来倔强,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了。
“姨娘,我好像害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她哑着嗓子开口,失神的盯着床顶的纱幔,眼仁明明已经干涩到了极点,但仍眨也不眨。
“我虽不知这段时间你到底在折腾什么,但孩子,那都是各人的命数。
你又何苦为了旁人折磨自己。”
陆曼用帕子沾了点水渍抹在她嘴边,润润她干涩的唇。
“我也不知我为何要这般,或许我这条命就该赔给他吧。”
姜岁欢苦笑两声,闭上眼。
只觉得身子一直在向下坠落,似是不过多时便能达至阿鼻地狱。
这时,薛幼淼突然闯了进来,将屋内的死气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