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适到底还是罪不至死的啊。
现在想来,她的仁慈不过都是笑话。她对他事事留有三分余地,可他呢,可有在乎过一点她的体面与底线?
答案显而易见:没有。
薛适就是个玩弄人心、恃强凌弱、强取豪夺的恶霸罢了。
他想要自己,就不计后果地将自己夺了。
现在唯一困扰着姜岁欢的难题也已消散,心种澄澈如镜。
薛昌平该死,凌凡霜该死,薛适……也该死。
所有欺辱过姜家和她姜岁欢的人都该死。
她要让整个薛家都覆灭。
少女一改软懦之态,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待她寻到任意一枚能代表薛适身份的刻章,此间事就能得个了解。
就在她殆将转身之际,身后先她一步传来道倦懒男音:
“欢欢,你是在寻这个吗?“
少女恍觉晴天霹雳,转头看到来人后全身凝滞,手中仿册坠地不闻。
他竟回来了!
男人手中还上下抛玩着两块砖石样式的物件,正是她觊其已久的刻章。
姜岁欢死盯着男人手中的两枚刻章,男人也同样死盯着她手中的两盏蛇灯皮。
第68章 决裂(三)恨与嗔(卷二完)……
姜岁欢死盯着男人手中的两枚刻章,男人亦死盯着少女手中的两盏蛇灯皮。
“我明明给了你这么多天自由行事,原以为你能玩出个什么花样来,可怎么还是拖到了最后一日。且仍未能成事?”
“欢欢,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怠惰之声若男鬼低吟般传入她的耳道之中。
姜岁欢浑身都似被那疏乏音调包裹,身上冒起了整片整片的鸡皮疙瘩。
她看着薛适歪头勾笑的慵懒模样。
男人没有任何解释就柔情蜜意地改了称呼。
他熟稔地唤她欢欢,仿若从未因失忆有过记忆缺口。
这声称呼转变的自然到,就好像两人一直以来都是以“阿郎”和“欢欢”相处的。
姜岁欢眼中快速掠过一抹讥讽,他这是连装都懒得装了。
她想当面质问他些什么,可喉间发声处似被一双大手捏住。
她明白,她所受的委屈在薛适眼里,与今天她所犯的大事相比,不值一提。
她现在所站之处并不是道德的制高点,而是临刑前的断头台。
少女心事怎配与谋害朝中重臣的重罪相提并论?
她根本没有质问薛适究竟为何骗她又夺她的资格。
薛适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樱唇微嚅,衔语不发的样子。
随后继续用惰弛的姿态向她施压,“好欢欢,可是因为不舍于我,才故意拖延,邀我相见的?”
姜岁欢眼见男人朝她迫近,只得扯着步子往后退,“你胡说,明明是你托陆元传话,说你今夜歇在宫中,我才来的。”
末了,她还强装镇定地挺了挺胸脯,嗔怪道,“大公子明明今夜会归,怎得还派陆元传了假话来骗我?”
说话时,另一只手拿着伪册的手悄悄将东西藏至身后。
姜岁欢开始镜花妄想,男人会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将这桩事情轻轻揭过。
但她显然想多了。
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薛适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这番想取他性命的恶毒之举,他怎么可能忍下?
“这是怪我于这件事上骗了你?可你不是也说过,会真心实意同我好,再也不会离开我、背叛我吗?”
“若说哄骗人的功夫,我又怎么比得过你?”
“写了什么,给我瞧瞧。”
薛适俯身过来,大力从少女身后抽走了她紧攥着的册子。
男人眼底含笑,将册中之字上上下下审阅了整整三遍。
姜岁欢也只得屏着呼吸站在一旁,亲眼看着男人眸中的底色越坠越冷。
薛适明明在笑,整个人却寒气骤涌,极为瘆人。
“我的欢欢还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若非此刻我脑中清醒,否则真要疑惑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写的这封罪己书了。”
他话虽这么说着,可还是伸手提起架在一旁的紫豪笔,在某几个字上钩了几道。
姜岁欢循着湿润的墨迹看去,薛适改的正是自己怎么学都学不像的那几个字。
“行笔者,需得起收无迹,才得方圆自在。”
“也是怪我,没教会欢欢这钩子得这样提,方能以假乱真。”
做完这些,男人钩住她的小手,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逼着她同他一起欣赏这册几乎同他字迹完全相似的“罪证”。
姜岁欢哪敢反抗,就这么被他锢在怀中。
她虽不懂薛适此举的用意,却也不敢问上一句。
直到耳颈间传来一道酥麻热意,她才惊觉整个身体都被男人框住。
已然四肢受制,无法脱逃。
男人轻“呵”一声,细密的吻落在少女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