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江晚璃讷然许久:“她也是可怜人…怪我错了,疏离她许多年。”
林烟湄:“所以陛下为何没回来?”
江晚璃不假思索道:“面子放不下,逃避、躲着。”
“请她回来吧,我跟她聊得来,”林烟湄把下巴抵在江晚璃肩头:“咱俩成亲时,太后这样子没法捧场罢?你没个长辈撑腰怎么行,会被我那一大家子欺负的。”
“成亲?”
江晚璃喜出望外,后仰身子拉开距离:“肯与我不离不弃了?打算何时办?”
林烟湄蹦着转了个圈,背对着江晚璃嘟囔:“听你的,我都说不擅长拿主意了。”
“那就…六月底。”
江晚璃象征性忖度须臾,很快做下决断:“你我相识于五年前的六月,是我最绝望的低谷,也是你无忧无虑岁月的终结,于你我皆有纪念之意。况且,六月万物生机盎然,最鲜活。”
“是不是有点赶?”
林烟湄口是心非,心里高兴得开花,恨不得今晚就喜结连理,嘴上还得矜持客套两句:“时间不多了啊。”
江晚璃凝视着她,微仰下颌:“登基和亲事一起办,流程精简,阵仗不可轻怠!”
*
六月初,苦劝的长信如早春柳絮般铺天盖地飞向南疆,江颂祺顶不住俩人的盛情,决意启程北归。
江祎这一生可能太在乎声名和旁人的看法,自写下诏书后,病势猛如山海,神智时常混沌,呓语连连的。刘素穷尽毕生所学,到了只剩摇头:
“也就是年底的事儿了。”
另一边,跟着江颂祺北上的,还有开春被叫走的谢砚青。抵京当日,这人守着个马车畏缩不肯入城。林烟湄厌烦故弄玄虚,近前挑开车帘,势要看看车内装着啥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
厚重的帘子挑起后,一张形同枯槁的青黑脸颊扑进了她的瞳孔,吓得她差点没站稳栽出去。
若不是经年累月的印象给了她熟悉的感觉,她如何也不会再看第二眼。
谢砚青见状,愧疚道:“我寻到她的时候,比这还惨…抱歉,我尽力了。”
说完,她解下拴马的绳子,先打马逃了。
林烟湄无措到五官扭曲,探身坐在车边问着那气息奄奄的人:
“你…你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不以己身做饵,如何钓鱼上钩?”寸瑶有气无力的喘着气,脸上竟浮现着洋洋自得的神采:“当面毒死她,我做到了。亲手报仇,畅快!”
林烟湄愤愤道:“你也毒自己了是不是!”
寸瑶只说:“这不活着回京了吗?我不能死在南疆,瑶瑶会…会找不到我。”
闻声,林烟湄嘴巴一咧,趴在皮包骨的身体上抖个不停,不知在哭还是在笑:
“老倔驴,算你还有点良心,没让我接一捧白灰!”
“吁—”
忽而,孤零零的车外传来马嘶声。
林烟湄忙从情绪中抽离,回身去瞧,意外道:“你怎来了,不该在宫里当值吗?”
“殿下不放心您,让我来瞅瞅。正好,今儿是华姐姐生辰,我回府陪她。小乌瑞回来了,让她替我。”
楚岚瞥见活着的寸瑶,悬着的心落回肚子,抱拳笑着请示:
“您没事我就不耽搁啦?还得上街采买,给华姐姐做大餐呢!”
林烟湄就差啧啧嘴了:“快去吧。”
第145章 正文完
“我哪说错了?她算从龙功臣的,怎样的世家女挑不上,何必宝贝那瘸…”
“够了!这歪念头再不打住,你就回家莫进京了。”
疾驰的马车内,楚筠撂下狠话就愤然跃下车,抢了随从的马骑。
楚岚成亲,江晚璃特准她俩离开治所赴京庆贺,这是多喜庆的事儿啊。可江琳挑拣乐华一整路,这抱怨再听下去,她非气炸肺管子不可。
本以为夫人遭宸王软禁多时,好不容易得救了,能改掉利用后代攀附勋贵的心思,也挫挫身上傲气…孰料,全是她异想天开。
江琳听闻江晚璃即将正位,暗叹楚岚眼光好会选主子,想借继女亲事拉拢世家,以求楚家日后飞黄腾达,荣宠不衰。
楚筠寻思,还飞黄腾达呢?她都慌得想辞官归隐了!陈王府也好、靖安侯也罢,这些掌兵日久的异姓重臣,即便乖乖联姻了皇族,哪家得了好下场?
言锦仪为何要害华王,林烟湄和寸瑶又缘何背负那许多?究其根源,还不是帝王忌惮大将功高震主,因收拢兵权闹出的冲突!
她只希望女儿余生平顺,最怕后代重蹈当下的覆辙,也学言锦仪、林烟湄这些人,仇延数代,怀恨而生。
乐华哪里不好了…无权无势孤零零一人搏到储君身边供职,忠勇可嘉,她稀罕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