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诽,小鬼的道行且欠修炼呢:
学她示弱的本领,连三分表象都没学明白,也难怪会被她用同样的路数反制,还全无察觉咯。
不多时,咯吱咯吱的踩雪声由远及近。
“阿姊回屋去,你出来作甚?”
头上染霜的林烟湄匆匆小跑回来,瞧见站雪地里等她的人,立马嗔道:“稍没提醒到,你准不顾惜身子。得亏我解决的快!”
“她们人呢?”
江晚璃从广袖里伸出手等着林烟湄牵。
“赶远了些。我说她们吵人,要是厚脸皮不走,就进门来扫雪。然后,她们撒丫子走了。”
林烟湄拽上江晚璃走得飞快,轻松的话音里邀功的心思藏都不藏:“这下,你可舒坦些?”
“辛苦湄儿,让你为难了。”
落后半步的江晚璃悄然挑了下眉梢:“晚上多加二两羊肉,抚慰下我家湄儿操碎的心?”
“阿姊有这份心意就很好啦。”
林烟湄回眸,朝江晚璃绽出一抹比烟花绚烂百倍的,纯真又粲然的笑靥,小白牙亮闪闪的。
那一刹嫣然,清丽无双,明媚爽朗,看得江晚璃凤眸光晕悉数凝滞。
小鬼全然不觉自己撩拨了人,正扬起手,给江晚璃表演灵活指尖自如屈直的小动作,嬉笑道:
“不过,最近羊肉价高,加肉就别啦。我若不满足,也可学你,睡前大吃特吃嘛!阿姊,我最近勤学苦练的筷子功夫,足矣曲径通幽。你看,是否花样百出还格外灵…嗷!你弹我脑壳?”
第107章 翻手…覆手…
银装万里的北境寒冬,萧条总是主调,仅有家家屋顶不灭的炉烟,勉强充几分难得的灵动。
街头凛风冷的彻骨,燕京城里,少有人踏出房门受罪。
江晚璃和林烟湄也不例外。
百姓们普遍觉得冬仨月无聊至极,吃食单调不说,成日困于屋内,打发时日的娱乐翻来覆去只那几样,待几天便足以腻歪到身上长毛,眼巴巴盼着大地春回。
不过,话说回来,此等烦恼从未成为小姐俩的困扰。
寻些房中消遣,于她俩装满鬼点子的聪慧脑袋而言,绝非难事。
更别说,其中还藏着江晚璃这等久居国朝顶层,自幼览尽宫廷风流,足够见多识广的妙人——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夜夜不知倦,反恨朝阳早。
起初不服输也不服软的林烟湄还甘冒风雪往书局跑了好几趟,抱回一摞又一摞写满嗔痴妄念的话本,试图从中汲取真知,胜过江晚璃。
怎料,残酷的现实教会了她:日积月累远比临阵磨枪优秀百倍!
江晚璃仗着经年累月积攒的知识储备,花样交错,推陈出新,轻而易举便能打得她落花流水。
最终,那些不中用的话本,都喂了火炉。
而她,只剩哭唧唧唤阿姊的本事了…
哦,还被醋精江晚璃不轻不重训过几句,立了三年不准看话本的破规矩,无非是怨她乱读乱看,对其中某笔者编排的羞臊蜜事勾走了魂儿!
书案前火苗跃动。
假装读书的林烟湄,手虽握着书卷,飘忽的眼神却愣愣盯着烛火。
她正暗自在心里戳小人呢。
一个小人叫江晚璃;一个小人叫乐华!
“咳!”
忽而,身侧的暗影无声凑近,杵了会儿,见林烟湄无动于衷,便大声清起嗓子。
林烟湄闻声,不得以扯回溜号的神思,不情不愿翻了页书。
“咔嚓”
剪刀触及烛芯,桌前的光不再摇曳,亮堂却不及从前。
“少主要是犯困,属下把窗开条缝?”那剪烛人低声提议。
林烟湄回瞪她一眼,啪地合上书摔在案前:“灯太暗,谁要你剪了?我不学了。”
侍从轻哂了声,行至窗前,固执地推开南窗:“进些冷气,您清醒后就想学了。”
“关上!”
这自作主张的行径倏尔惹恼了林烟湄,气得她顷刻变脸,高声嚷了出来。
侍从蓦地怔住,显然是始料未及。
她留此督学已五日有余,平日能发觉林烟湄不待见她,但再怎么别扭,小主子也没发过火啊。
茫然间,只听耳畔又传来更怒火中烧的一声:
“我让你关上!”
“…是。”
话音落,窗子严丝合缝地拢紧。
林烟湄的气却没消,指着门口冷冷吩咐:“你出去。告诉她们,非要盯着我可以,起码换个老实的来。”
“属下错哪了?”
那人好不委屈:“您心思没在学问上,家主又严令我等尽职些,属下不敢明劝,思量个法子有这么大错吗?您等不来惦记的那位,就拿属下撒气?”
“闭嘴!”
心思被人直白戳穿,林烟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恼到蛮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