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如此好说话,原是备了后手。”江晚璃苦笑道。
帮手齐聚后,寸瑶底气渐足:“你到底是何来路?以你的年岁,即便意外知晓我姓甚名谁,也不该如此笃定精准的猜出,拿身份要挟我会凑效。”
当年林家坐罪谋逆,府上唯一千金被赐了白绫,她与人方缔结的婚书墨迹未干,却已阴阳永隔,这正是她离家之因。
只不过,旁人可为爱奔赴山海,而她当时已被陛下寄予厚望,身担要职。莫说离京远走,连辞官都不能擅专!更何况,她愤然出走涉嫌同情逆犯,可谓罪上加罪,事发后陛下曾派钦差缉拿她数年,那光鲜的真实身份早已背负罪名,再回不去了。
江晚璃一脸无辜:“我是谁,不早告诉您了么?您的事,全赖府尊告知,我什么也没猜。”
“不老实?那不必谈了。”
寸瑶半个字也不信,小臂半举,立刻就要翻脸。
“慢着…”
江晚璃心里发毛,倒不是怕寸瑶手下的阵仗,而是思量不透寸瑶为何疑心她的说辞:
“动手太吵,若惊动街坊,容易招来官差。”
“休再诈我,我不怕。凭你三言两语拿不出证据的身份控诉,充其量算污蔑。”
寸瑶一改方才谨小慎微之态,反将一军:
“倒是你,声称是朔方使君千金,但身份疑点处处。不妨告诉你,前阵子我偶然截获使君夫人手书,上面清楚写着,其女小字‘云清’,不是‘清悟’。就凭此,你也休想带走湄儿。”
“是么?”
江晚璃暗诽“原来如此”,随即好整以暇地扫了眼身侧的楚岚,丝毫不见慌乱:
“你劫的那封信,可是寄去宸王府的?你该知晓,夫人是我继母?我和她关系很糟,娘怕我联姻王府受委屈,命继母换个义女送去卖人情,不可以?”
寸瑶短时间内,难辨此言真假。
她耗不起,索性动了速战速决的心:“懒得听你信口雌黄。有本事打赢,再谈旁的,动手!”
一声令下,房顶待命者手提刀兵,纵身朝江晚璃等人扑了来。
兵戈相交,金属撞击声不绝于耳,敏捷的身形乱为一团。
“别!不要打!”
混战方起,江晚璃的身后突兀传来撕心裂肺的破音吼声。
她倏地回眸——
林烟湄赤着脚,正不管不顾奔来这边,脸颊湿漉,杏眼红肿,明显哭过。
交错的刀剑看得江晚璃心惊肉跳,她没本事冲开下属的护卫圈,忙厉声阻止她:“别过来,危险!”
林烟湄根本不停,硬着头皮往寒芒上撞。
“唰”的一声,剑刃飞扫之处,落下一截青丝,好些断发洒落林烟湄的肩头。
“住手!”
“即刻停手!”
那一刹,寸瑶和江晚璃异口同声地呵道。
两拨人马维持着或进攻或防御的姿势,刀剑不敢离手,面面相觑愣在了原地。
“呜呜…阿姊!”
林烟湄疾速挤进人墙,一头扎入江晚璃怀里,哭得声泪俱下:“你…你可算来…来了!”
第100章 碎碎的,很安心
因林烟湄乱闯,针锋相对的两方被迫止戈。
鉴于彼此存在共通的立场——心疼小鬼,江晚璃决定抓住此良机,耐着性子坐下来,与寸瑶谈谈。
两拨人前后脚入了正堂,追着林烟湄出来的慧娘也跟了来。
江晚璃撩袍落座时,眼前眩晕阵阵,或是昨夜亢奋无眠,此刻有点熬不住。可她无法表露半点难受,谁让哭蒙的小鬼仍赖她身上半挂着呢?
说实在的,江晚璃不太想谈判了。
就凭林烟湄这直白的行为表露,乐意跟谁走不是显而易见?
她祈祷寸瑶识相些,被人捏了七寸就乖乖就范:
“先前拐走湄儿,实乃情急之举,让二位担心,在下赔礼了。不过话说回来,寸娘子两次强劫湄儿,这行为也不大妥帖。既各有错处,不如各退一步,握手言和?”
“两码事,楚姑娘别混淆乱讲。我们与湄儿亲厚,手段再不妥,也是家事;而你,不然。”
寸瑶不喝茶也不看旁人,灼灼目光皆在林烟湄身上:“湄儿,自己坐好,扒着客人像什么样?”
林烟湄没听见似的,指尖绕住江晚璃的腰带,又拧几圈麻花,鼻音浓重地嘟囔:
“阿姊不聊了,我们走吧。”
大庭广众之下,江晚璃手抚林烟湄的头顶,缓缓揉了几圈:
“你师傅说我是客人,带你走,名不正言不顺。”
“她跟我没半点关系,迷晕我的事,若追究去公堂,足够挨板子吧?”仗着有人撑腰,林烟湄得理不饶人:“她无官职,方才满院的打手,算不算畜养私兵?是否也能告她…”
“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