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华怕主子太为难,主动加入了扶人的阵营。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站起了身。
楚岚昏迷时做了一堆可怕的梦,如今转醒还能看见熟悉的同僚,不由得喜极而泣,伸开胳膊想和身侧的乐华讨个抱抱。
奈何乐华腼腆木讷,一时傻了眼,没反应过来,愣在那了。
江晚璃见状,近前半步,主动朝大家展开怀抱:“劫后余生,都不容易!”
林烟湄想也不想,一股脑扎进她怀里,再度哽咽。
只是这次,是见大伙都安好,悬着的心踏实下来的喜极而泣。
楚岚见缝插针,身子一歪,伺机倒进了乐华怀里。
傻呼呼又天真的乌瑞也一头压上乐华的肩头,嘴巴一咧开始嚎:“头儿!”
情绪最容易传染,如是,大家伙错愕几息,全都环抱在一起,发泄着心底压抑的恐惧与惊惶。
就连柒家那半大孩子,也揪着大人的裙摆,低低啜泣了两声。
她知道自己与大伙格格不入,更像个人质,但一路上吃住待遇都不错,落难了也没被抛弃,孩子稚嫩的心里不自觉地想和这群人亲昵几分。
紧密相拥的人墙内暖暖的。
可江晚璃不敢沉溺于这份难得的暖意,任性须臾便推开了大伙:
“行了,既发泄过,大家赶紧从箱中选些要紧物件带上,我们即刻寻路下山!”
听得吩咐,大家呼啦啦扑向箱笼,寻觅各自在乎的物件。
林烟湄余光瞥见那把断琴,杏眼稍觑:“阿姊,那把琴,还修吗?”
那是她给谢夫人的承诺,心里多少有些纠结。
毕竟谢夫人待她亲善温和,实在挑不出错处。
而她,也真切地期待过江晚璃拿那把琴给她弹曲儿,期待了好多个日夜。
“不要了。”
江晚璃看也没看,牵着林烟湄的手往反方向走远:
“以后会遇上很多好琴,湄儿不必为旧物遗憾。如今前路未卜,它是你我的累赘。”
“可是…它是别人的。”
林烟湄一步三回头。
此言脱口,江晚璃方领悟到林烟湄不舍的真正因由。
她顿住脚,思忖须臾后,很郑重地给了林烟湄一个承诺:
“我答应你,日后陪她一把好琴。若信我,拉钩?”
弯曲的小拇指在林烟湄眼底勾了勾。
林烟湄犹豫少顷,缓缓搭了自己的小指过去:“我信的。”
月落,东方升起鱼肚白。
大家在林间兜兜转转,耗费半宿也没能走出这片林深树密的大山。
好不容易瞧见些天光,打头的乌瑞忽而气喘吁吁跑了回来,张开胳膊,一脸错愕地拦住大伙:
“快往回走,我看见…看见那家客栈了!”
乐华一愣,忙追问:“咱们住过的那家?”
乌瑞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可不是,咱快躲躲,别让他们发现。”
“躲?要我说,这是天意向着咱们,就该杀回去端了这贼窝!”
贺敏义愤填膺地拔出了长剑。
从军日久,她真刀真枪杀敌无数,平生还是首次栽在这阴损伎俩下,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贺姨,咱不知他们的底细,万一人多不敌?”
楚岚觉得她有些冒失,审慎地拉着人的胳膊劝阻。
但乐华心中藏着太多想不通的迷思,也想一探究竟,于是她转眸看向江晚璃:
“姑娘?您意下如何?”
“大家体力可还好?”江晚璃没正面回应。
“还行。”
“能挥动剑呢!”
“没事儿!”
大家七嘴八舌地应着,听起来不甘的不在少数。
江晚璃也觉得此事蹊跷,迫切地想要解开些谜团,今日若绕路改道,崇山峻岭间路途难辨,以后怕就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那就小心些,先在外围探清楚内里情况,确定人数相当足以应对,再杀进去。”
“是!”
一群人得了允准,瞬间打了鸡血似的,抱拳朗声应下。
唯独林烟湄满脸错愕:
“阿姊?咱应该报官啊,杀人偿命…即便是杀贼也不妥吧?大家怎都不清醒?”
江晚璃扶额半晌。
又大意了。
寻常人是不该指挥下属捅贼窝……
良久,她才含糊搪塞:
“我说的是杀进去,可没说取他们的命。再者,替官府剿匪,如何不是大功一件?”
“啊…这…”
林烟湄直觉她说的是歪理,但也没什么反驳的由头。
她抿抿唇,抬起狐疑的大眼打量着江晚璃,正色问道:
“阿姊昔日做使君千金时,是否也曾握过生杀大权?抑或是,跋扈惯了?”
闻声,江晚璃只觉脑壳嗡嗡的,面上有千般不解:“你怎这般问?”
她,跋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