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在前院?
可来时,她分明记得,前院拴马桩前拴着驴子,已没有空位了呀。
奇怪。
想到此处,林烟湄飞速掩好窗,蹑手蹑脚踱至门口,打算开门去瞧瞧。
马可是赶路的必备,若丢了会很麻烦。
“吱呀—”
迈出门槛时,林烟湄差点踩到半坐在地瞌睡的乐华。她提裙绕开乐华的大长腿,跟小猫似的摸索楼梯的方位。
楼道里漆黑一片,放眼望去,没有一间客舍亮着烛火。
合着,她和江晚璃是休息最晚的。
“哒、哒、哒。”
细微的鞋子触地的声响过耳,林烟湄的脚步骤然悬停。
这是脚踩木地板独有的轻响。
黑黢黢的楼道里还有旁人?
她警觉地屏息凝神,试图分辨声音的方位。
“哒、哒、哒。”
声响十分规律,林烟湄竖着耳朵分辨半晌,发觉这声音好似从她身前的楼梯处传来,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是有人在上楼?
好奇作祟,林烟湄不自觉地抬脚靠近,探头往下瞧去。
这一眼——
对上了一件半飘空中的,红艳艳的嫁衣。
“啊——!”
第67章 吓趴了
夤夜更深。
疾风穿透山峦,呜鸣不止。
雨帘渐弱,一行身着蓑衣的剑客自蜿蜒的山谷而上,不多时便抵达客栈门前。
此刻的客栈内灯火通明,又是一派橙黄暖晕灼人眼的景象。
老板听见马儿的嘶鸣,忙提着灯笼,趋步往大门口迎着,待头马停驻,便屈膝半跪下身:
“今夜有群肥羊,呈给宫主的是难得一见的神清骨秀的妙人,已沐浴焚香,梳妆得当。”
“几只羊?”
为首马背上的白衣女子头纱覆面,半沙哑的低沉嗓音有种拒人千里的阴冷感。
说话间,她翻身下马,信步直入前庭。
老板格外殷切地提灯在前,为人照路:
“十六名女子,除一个小毛丫头和一半老徐娘外,皆是好年岁且模样端正的。只是有几个不爱干净的未曾沐浴,姿色虽好,却不适合侍奉上峰您了。”
那人脚步一顿,阴恻恻骂了声:“多嘴。”
见状,老板扬手就往自己脸颊轻飘飘招呼了一巴掌:
“奴家这嘴啊,该打。您今儿心情不好?不若奴家服侍您一晚?您都许久没过来了,奴家想念…”
“够了,办正事!”
来人语气骤冷,握剑的大拇指已抵上剑鞘的缝隙,瞧着当真动了怒。
吓得老板立刻软了腰身,怯怯称“是”。
檐下候着的几名大汉闻声,迅速从大堂内抬出数个麻袋,丢上了外头等候的板车。
“二、四…十…十四?”
门外剑客清点的声音紧随而至:“禀护法,缺两个!”
白衣女揭下面纱,露出带着半边面具的脸:“两人?怎么回事?”
“您别急啊。”
老板讪笑着,朝打手们拍拍巴掌:“还不抬出来!”
话音落,又俩人分别扛着个姑娘出门。
一人肩头的漫身红裳,头戴凤冠,俨然一副新娘子打扮。
另一个,则被捆着手脚,乌发凌乱,身上被胡乱套了件透若蝉翼的轻纱。
白衣女近前打量几眼,冷哼了声:“这是耍什么把戏?”
“平日虽只进献一个嫁娘给宫主,但今时这俩姐妹花模样都不差,奴家不好定夺啊。”
老板说着,走到林烟湄跟前,指尖在她下巴上摩挲一圈:
“只是这小的不知缘何,未沐浴也未中烛火里的迷烟,居然一直醒着。无奈,我只好拿木偶吓晕了她。她这眉眼宫主必然中意,只是醒来若闹些暴脾气,实在不妥。奴家这才纠结的。”
白衣女垂眸,视线又在红衣嫁娘和林烟湄间辗转几圈,似是在思量取舍。
良久,她扬手吩咐自己的下属:“此二人都塞进轿子,启程。”
“您这就走了?奴家打扮半宿呢!”
老板好不惋惜地追了出去,对着扬长而去的一行人马幽怨唤着。
走远的人自是未给她回应。
气得她登时变脸,叉腰朝着大路淬了口唾沫:
“我呸!年过半百的老骨头,真拿自己当回事了!老娘提着脑袋办成这么大一桩事,连个赏银都不给?!”
“老板,咱不是还有她们的车马和几箱家当吗?能换不少钱呢。”
老早惦记着江晚璃行囊的打手们,伺机提起了那些赃物。
老板闻言,回身一脚揣上大门,冷哼道:
“去翻翻有啥好东西。这回,值钱的咱自个分了,只把破烂上交,应付了事算逑!”
*
徐徐东风穿透丛林,破开一隅浓雾。
“吁—”
探路的马匹折返,一女子抱拳回禀:“护法,前头十里,亦有山石断路,我们没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