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晚了一步。
她的房间很冷,像是常年不化的寒冰掩藏在雪白的墙面中,没有暖气,没有壁炉,没有那家伙试衣用的大镜子,没有梳妆台,甚至没有任何有关音乐的东西。利威尔站在这个房间中想着,看着那张叠的整齐的床,空无一物的桌面,从窗口落下的细碎阳光和不知为何划了道口的镜面。
没有她,甚至连气味都没有。没有生活的痕迹,要不是衣柜中的几件黑色作战服,他都要怀疑这只是一个有待租售的房间。韩吉带着欧良果彭去别处打探消息,但利威尔潜意识里觉得这其实没有任何用处,军队的消息密不漏风,能打听到瑞恩被派出任务已经是最大的成果。而现在他总是会问自己,总是在那轮弯月陷入潭水的噩梦中看着倒影问自己,那么多年真的有在好好保护她吗?尽力了吗?尽全力了吗?能放下肩上的一切去保护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她吗?
瑞恩不是那种等着保护等着救援的女人,她从来不是,但每一次她伤痕累累回到自己身边时心下起誓的诺言,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他很怕重逢后的瑞恩会问他一个问题,那时候有没有回到旅馆,去找她,有没有冒着被抓捕的危险也要回去找她。如果他回答没有,她会说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如果他回答有,她会说自己那时候有点莽撞,不管怎样都不会怨他。
利威尔坐在靠窗的位子看向那抹冬日里最后的阳光,这让他想到半小时前来的路上,也是那样好的阳光从层层叠叠的流云中铺洒开落在柏油地上。那时候的他回头望去,只看到林立的商厦和远处疾驰而去的吉普车,那车上坐着个黑色卷发的女人正回头望着。
隔着人山人海。
Great W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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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秒,十二秒,二十四秒,三十二秒……三十二秒,对上全副武装的十位黑皮肤士兵,她只花了三十二秒。身着黑色作战服的姑娘踢开脚边的步/枪,蓝眼睛警惕地扫过四方,最后跨过尚在抽搐的身躯,拿着匕首割开他们被绑住的手脚。
“谢天谢地,你没有忘记我们彼此之间的革命友谊,还有,今天的你真他妈性感!”霍金斯三下五除二解开自己脚腕的绳索,拿起地上的武器。他看着那给别人松绑的姑娘皱了皱眉疑惑道:“为什么你知道我们的位置?”
“因为你那一身烟味真的太臭了,霍金斯。我希望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少,所以从前线赶了回来,为了革命友谊。”瑞恩将绷带丢给身侧的斯蒂芬说道。
年后,自从她接受了第一个独属于她的秘密任务,第二第三个随之而来。窃取,监视,更多还是杀人灭口的勾当,有军官,有政员,各种各样身份的人,瑞恩并不太清楚。有时候是马莱本国,有时候是其他国家,席斯里大佐给她一个名字甚至没有理由,她将那人的舌头带给他。但斑比的用途不仅如此,她会上前线,作为和巨人一样的兵器,也许效果没有那么巨大但数据可观。她杀了很多人,看到一双双黯淡下去的眼睛,蓝色的,绿色的,棕色的,然后刺刀在她手里转瞬间捅向下一颗心脏。
“下个月二十号,巴勒大桥攻夺战,席斯里大佐随行。马莱对这一场战役有很大的把握,我们有多少人。”瑞恩将水壶丢给身旁的男人说道。
“一千不到……你觉得马莱会派出多少人在这场战役?”
“中东地区的战役是主场,他们没有那么多人,据我了解会有一个师团的兵力。”
“两万?不会,他们需要部队守在海湾,一万?”
“更少一些,我猜,但没有巨人。”瑞恩擦试着匕首上的鲜血说道,白净的脸上染上些许尘土。
“你不知道,你不能肯定。”斯蒂芬看着身旁的女子皱眉道:“这是场大战,他们会派巨人。”
“我知道,他们不会。车力还在中东,盔甲和鄂巨在南美,野兽留在本土。得益于马莱不想摧毁巴勒大桥,野兽不会去。你的烟呢?”瑞恩瞥了眼他的空手不经意问道。
“最后一根被霍金斯抢了去,强盗主义的该死雇佣兵!活该在这鬼地方呆了一年。”
斯蒂芬翻了个白眼,话语中那位强盗主义的雇佣兵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甚至哥俩好的搭上斯蒂芬的肩膀满口革命友谊,战友情怀,为他的占小便宜找了十分高尚伟大的理由。
瑞恩看着那两人的模样别过头去,在掩映着绿植的林中微微皱了皱眉。五月份的天气不算炎热但这里可是非洲西部,热带雨林气候,她不喜欢这个温度和湿度,用利威尔的话来说,像一坨刚拉出来冒着热气的屎。但多亏了马莱政府的看重以及大佐对自己的认可,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自己几乎是跑遍了大半个世界,连上辈子都没达成的环球梦想居然能在这里达成,她是不是应该感谢圣父听到了那些早被忘却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