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要告诉我们的话吗,瑞恩……”再说点什么啊!你的境遇,你的需求,你的近况,随便哪些都可以被之前的你说的天花乱坠,现在为什么不说了……该怎么做才能通过这张单薄的纸片触及你,该怎么做才能从那狗屎地方将你解救出来,该怎么做才能缓解这样猛烈的悲伤和爱意,该怎么做……
一切都没有答案,她给不了解决方案,他们也摸索不出。在这个被神创造出来的世界里,他们是唯一的恶魔,所以苦难灾厄人祸都是他们应承受的,不断的失去不断的得到再失去再得到。艾尔文抬起头想着,像一个车轮,这个世界像一个车轮,如果不想被碾过就要全力奔跑,一直,一直跑下去。
“最起码现在瑞恩是安全的,有手有脚还能写字,没忘记自己是谁没忘记我们是谁,记得新年,记得……”韩吉低沉着声音说道,她将视线投向一望无际的海面,深深地望着那片碧蓝,“爱。”
半年的期限,这是调查兵团带给卡洱,带给她家属的诺言,半年之内他们会再一次登上马莱去寻找这位丢失在异国他乡的姑娘。1月31日,那是他们启程的日子,凛冬尚未离开这所岛屿,他却迫不及待想要追回自己的盛夏。
一月三十一日12:08分天气晴
她面前的姑娘穿着黑色作战服,一头利落的短发,脖颈间系着自己赠予的丝巾,蓝眼睛如一块泛着光泽的宝石。现在她的名字叫做斑比,但皮克还是在心里管她叫瑞恩,瑞恩这次会同马莱战士一同去往中东南部执行任务,很简单的一个只有她能完成的任务:潜入敌方内部在反巨人武器的弹药上撒上磷粉。太过简单,目的却是极其的用心险恶。
“呀,中午好,吃过午饭了吗?”皮克这么说着拍了拍面前姑娘的肩膀,在那一如既往的沉默中获得了她微微点头的反应。
“那就好,这次车程会比较长,还要去圭林火车站搭长途车。我真—的不喜欢太远距离的作战啊!坐车很麻烦的,你喜欢吗?”皮克扫了眼她手中拎着的皮箱便同眼前的姑娘一同走向在路边等着的车辆,黑色吉普车,防弹玻璃,军队专用。
“只要是大佐的命令,无论哪里我都会去。”她拉开车门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见后者还未反应过来便轻声解释道:“席斯里大佐说我与战士们坐在一起似有不妥,所以请让我坐在前排。皮克小姐先上后座吧。”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她坐至车内看向那收回虚掩在门框处的手一副绅士模样的斑比,语气中透露着些许惊讶。
“……是的,这是需要记住的事情。那我就关门了,皮克小姐。”斑比微微颔首关上了后排的车门。
皮克看着那位被大佐调/教的顺从无比的姑娘,像看着一匹带着镣铐的狼,实际上的确是戴着镣铐,在她原本纤细白皙的脖子上。那是一种凌/辱折磨犯人的手段,用极细的项圈模具固定在犯人的脖颈处,从入口处浇入滚烫的铁水,挣扎喊叫的动作越剧烈便越为疼痛。她可以想象出那“呲啦呲啦”的烧焦声,卷曲起来的皮肤表层,铁和血的腥味融在一起,灼心灼肺的巨痛,在那处纤弱美丽的肌肤上,在这姑娘身上。她抬头看着前排端正坐姿的斑比,眉目秀丽,乌发如墨,黑色作战服的高领正好遮住那条项圈,以及不知为何多出的伤痕。她很想同她聊聊除了任务以外的事情,比如喜欢的食物,喜欢的服装,席斯里大佐究竟有多变态,或者关于一月底时好时坏的天气,但谁也不知道哪儿会有政/府的眼线盯着她们。马莱战士们以及荣誉马莱人,实际上从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
突然间,那前座的姑娘抬起头来,她看着后视镜中的人潮汹涌,看着洒在柏油地面上灿烂的阳光。那双寂静的眼中似乎一瞬间多了些什么,仿佛从漆黑的潭水面里将要浮动而出的梭鱼,那么明显的涟漪。她看到了什么?这么想着的皮克回过头去,在不断前行的车中,她只看到了车后的人流如潮,以及落满一地的阳光。
一月三十一日12:34分天气晴
他们再一次踏足这片土地,为了寻找丢失的那位姑娘。但韩吉说的不错,这不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话冒险故事,没有万分之一的巧合,没有来帮助他们的妖精,没有足够多的时间,也没有蠢到无脑如同白给的巫婆。他们所知甚少,来这里的最大原因是个人心中的感性。
但人算不如天算,处在马莱的线人告诉他们瑞恩早在一个半小时前就被召去马莱战士队,接收自己的任务,目的地远在中东南部,现在大概已经搭上了长途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