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因觉得商什外自父亲来了之后有点奇怪,他想了想:
“他来,你不高兴?”
商什外闻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蒲因,二十岁的男孩子眉眼稚嫩,眸子清澈,男人漫不经心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会不高兴?起来,吃饭。”
一切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同,两人在几乎无声的状态下吃饭、洗漱、睡觉,商什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蒲因问话,他答,蒲因不问,他也不主动说什么。
这样的氛围静谧又安然,蒲因觉得很好,满足地窝在男人臂弯里睡去。
周一早晨,商什外要上班,早早起床,蒲因揉着眼睛也醒了,光着脚摸到厨房,找到商什外后讨了个早安吻。
时间太早了,商什外去上班后,蒲因又回到床上睡回笼觉,睡前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顿时心惊。
第4章
蒲因瞌睡都吓没了,坐起身,撩开衣服,看得真真切切,他的小腹没那么鼓了,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吃撑着了……胀气。
可他还没有吃早饭,昨晚吃得也不多。
怎么回事呀。难道他是蒲公英里的小怪胎,怀个孕肚子还能忽大忽小的。
蒲因抹了把眼睛,嫩皮都红了一圈,他翻身下床,穿上了拖鞋——刚才没穿被男人说了,蒲因刚走了两步,感觉胃里一阵翻山倒海,忙进了主卧的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却又吐不出来。
呕了半天,蒲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孕吐。
他走出卧室的时候,商什外已经穿好西装,蒲因见过一次的司机正堆笑站在门口,商教授要去上班了,蒲因挪了两步,鼓起勇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鼓起勇气,喊住商什外:
“老公,我孕吐,有点难受。”
商什外系好领带,闻言看了眼司机:
“老罗,带他去医院,我打车去学校。”
人类的周一早晨很忙碌,商什外也如此,匆匆离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蒲因和司机老罗面面相觑。
蒲因还张着大眼睛望向窗外,男人步伐飞快,早已出了院子。
司机老罗像是做个了微笑脸半永久,轻轻唤蒲因:
“小蒲先生?”
蒲因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他不要跟老罗去医院。
他转身进了卧室,将门重重关上,希望老罗去跟商什外告状,说他不高兴了,最好是能让商什外回来陪他,但蒲因知道这不可能,果然听见老罗给商什外打了个电话,说小蒲先生不想去医院,然后司机就离开了这栋房子。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剩下蒲因一个人,他环视一圈,刚来时觉得自己找到归宿了,可现在看来又不是那回事。
商什外是个包容度很强的,对什么都不惊不怪,无所谓无所求的好男人——商什外对别人是这样,那对蒲因这样也是合理的。
蒲因久久靠在墙上,摸着自己不那么鼓的小腹,很无措。
他必须要跟其他离开山谷的蒲公英一样早点生出孩子的,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山谷残忍的命令。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肯定可以的。
蒲因给自己打了气,去厨房拿出商什外热在锅上的早餐,给自己补充能量,但他吃了没几口忍不住又干呕起来。
呕不出东西,反倒激出了几滴眼泪,蒲因很狼狈地揉了揉眼睛,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而难过,但他没理由要求商什外选择不上班,在家陪着他或者亲自带他去医院。
他们说到底,不过认识了三天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商什外多过商什外需要他,或者说,商什外根本不需要他,连他提出的可以经常一起睡觉,商什外看起来都毫不迫切,周六那天,商什外被他摸成那样都无动于衷。
反倒是蒲因方方面面都需要商什外。
蒲因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商什外对他的需要没有表达不满,那他就是可以继续需要商什外的,思忖定,他给自己穿好衣服,凭着记忆来到了商什外上班的学校。
丰凛大学。
他是走路来的,口袋里的钱在买验孕棒时刚好花光了,商什外没给他钱,蒲因也没有手机可以导航,不认得“丰凛大学”的名字,一路问一路走,离家一个半小时后,他来到了校门口。
保安问他找谁。
蒲因说了商什外的名字。
但这件事很难办,今天几个院系召开联合大会,商什外不可能出来。保安看这小孩累得连呼带喘,还扶着墙干呕,担忧商教授家里人出事,急得来回踱步。
过来个年轻老师,恰巧是商教授所在的文学院的辅导员,保安讲明了事由,请他给商教授打个私人电话或者是发个消息……
三月半的天气还有些凉,蒲因穿得少了,在冷风里打哆嗦,被保安叫去了值班室,但他在里面待不住,总想呕,跑出来两次后,蒲因就不进去了,靠在门上眼巴巴地望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