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乌鸦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大难临头,它仍是机械般地在大军头顶盘旋。
“呀——”
“呀——”
两声尖锐诡异的声响在大军进行的齐整步伐声中暴起,两枚暗钉射出,眨眼间便穿透了刘固安的咽喉,而他身边那位亲兵还未来得及发出羽箭,这一切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了,那支羽箭因射手的震惊而恐惧偏离了方向。
“锵”一声,羽箭刮擦过乌鸦的双翅,发出锐利的金属嗡鸣,那只乌鸦受了影响却并未坠落,它在空中起伏了一阵,跌跌撞撞飞走了。
军队中瞬间爆发出一阵难以遏制的骚乱,主帅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乌鸦取了性命!
不远处的山林内,一个银色短发的男人伸出一臂,待那只乌鸦稳稳落在小臂上。
“啧,”他嫌弃地往了一眼动弹不得的乌鸦,“这么快就不行了,真是废物,可要好好改进一下,要不然怎么暴打原始人呢。”
他笑嘻嘻拨弄了几下乌鸦的机械翅膀,将其合拢,装入了身后背着的背包里,扶了扶带有复杂装饰的银框眼镜,离去了。
第90章 并辔笑天涯
烟波浩渺的长江上,只有一艘航船,小得就像是一枚初春风裁的柳叶,仿佛随时就会被滚滚浪涛吞没。
风惊月走的是水路,只不过现在不太平,江上的船只少了许多,而船家的要价也高了不少。究其原因,除了此地动荡之外,还有东瀛人作恶,早前风惊月听闻东瀛人占据了入海口的沙洲和群岛,如今他们的势力已经逐渐沿江向西蔓延。
但铤而走险的人还是有的。
这是一艘载满货物的货船,船家好不容易决心渡水,又怎么能不想办法赚回本钱?除了林林总总的货物,还有一部分远行的旅人,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不是奔走逃亡的好时节,可是乱世之中有太多无可奈何。
对于船家来说,活人能给予的报酬远比单纯的运送货物更丰厚,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让人深入虎穴。
桅杆上张挂的巨型风帆吃满了风势,鼓鼓胀胀,其下是两层货舱,货物在上一层,人随着其余货物藏在下一层,船尾处设有舵楼,是船工操作船舵和瞭望的地方,此外,船上还有船家雇佣的镖师巡逻护卫。
货船的船舱一般而言,并不开设窗户,这可比客船的环境恶劣许多,风惊月盘腿坐在舱门口,淡淡地扫了一眼周遭愁云惨雾的景象。
有人晕船呕吐,有人忧心忡忡,有人哀嚎呓语,有人呆若木鸡……不过,也有人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身份和财产,富贵之人就算穿着粗布衣裳,脸上的骄矜之色也藏不住。
当真是精彩纷呈的众生相啊。
风惊月不喜欢这里,她起身出舱,有守在外头的镖师拦住她,她轻松地拨开了利刃,随即弹铗一声,那镖师感受到自铁刃之上传来的震动,手臂把控不住地颤抖,他就很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自己惹不起。
风惊月淡淡说留下一句:“太闷了,透透气,一炷香的时辰便回。”
于是,风惊月就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甲板上,甲板上的镖师见着自己人护卫不利竟然让“活货”自己溜了出来,正准备扛刀把风惊月一个孤身女子架回去,却见那舱门口的镖师对着这边摇头,又指了指她背后的长条形状的布包,这才叫这边作罢。
“我看这江面倒也算平静,是船家草木皆兵了吧,让人透风都不能,底下船舱里到处都是晕船的,简直不是人待的。”吕婵远眺茫茫烟水,狠狠吐槽。
江风吹拂着风惊月的脸颊,吹走了她的凝重,带来了些轻松:“听闻这一带时不时有东瀛贼寇劫掠,还是小心为上。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真的遇上了贼寇,光躲着也不是办法,难道贼寇不会搜船么?把人锁在舱底又有什么用?”
“便于管理罢了,你看这些人还不是欺软怕硬。”吕婵接话道,里面那些人吐到直呕酸水都没有出来的机会,可换成风惊月,镖师们那就屁都不敢放一个。
“陆路上关隘和耳目太多,可这水路实在难熬啊,我有点后悔了。”风惊月望江兴叹。
“既来之,则安之,如今顺风顺水,我们也能早些抵达金陵。”吕婵为她开解。
就在二人交谈正欢的时候,那些镖师却把风惊月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立刻把她赶下去,风惊月则在这些如针尖如芒刺一般的目光中处之泰然。
她甚至还能对着这些人微微一笑:“你们看,那边来的是什么?”
水天一色之中,几条黑色的小艇以极快的速度向这一艘货船驶来,它们最开始像散落于河道中的木板,现在则变得像军队一般令行禁止,在货船面前摆出了一字长蛇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