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启动与师门通讯的玉牌,向宗门禀报,“不负师门教诲,小师弟已擒拿归案。”
出乎温孤怀璧意料的是,受制于人的小师弟竟然还没放弃救援。只是将希望从自己转移到他人身上。釜底抽薪,心思不可谓不活络。
他话音刚落,小师弟就马不停蹄地汇报,“掌门,曲风镇有一头,或者许多头活尸。活尸的危害是炼魔诏狱囚困的旱魃退行版,会随着撕咬的人数激增修为!”
“早些年云游四海的鹤顶洪老前辈在镇子定居,遭人恶意杀害。她是唯一能处理活尸的医修,却在事发之时,惨遭人灭口。此事疑点重重,怕是有意针对草泽谷,侧面讥嘲其依傍的问道宗!”
“唢呐匠长期与死亡打交道,求生的一方已抓不住,却不能自断经脉,扼死通灵送葬的一方。宗主、副宗主、长老、峰主,请您们务必三思啊!”
一番话讲清来龙去脉,提到长辈们格外注重的体面。看来小师弟在外出行,果真是长了不少见识。
然为人尊长,最忌讳被晚辈掣肘。点出长辈一星半点的缺漏,远比杀了他们还严重。副宗主钟舒文冷声道:“此事你不必忧患,问道宗自有决断,轮不到你一个未出师的弟子在这指手画脚,多加置喙。”
副宗主盛怀安抱着同等责难,“执法堂一群吃干饭的家伙,还没追究你伙同唢呐匠,私自从宗门潜逃一案,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夹紧尾巴做人。墙角才是属于你的地段,少出来丢人现眼!”
费清明是问道宗曾经看重的得意门生,是斩情峰峰主最为重视的关门弟子,于情于理,都要有人唱完白脸,唱红脸,家丑不可以外扬。
尤其是费清明适时拔出本命剑后。作为废弃已久的门人,有了重新评估的价值。
问道宗宗主元泽提点费清明,“你个黄口小儿才要三思后行。好好想清楚,辨分明,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战。”
“为对你恩同再造的问道宗?为踏上的义无反顾的无情道?亦或者为了你自己,为你惨死的亲生爹娘,含恨的乡亲父老?”
“审慎抉择,不可造次。可别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那头一同接听通讯的随水峰峰主,舒展的眉骨拧起又下放,果决地捏碎手中的传送卷轴。
有些事假手旁人,终归没有亲自执行来得安心。
夜更深了,觅食的蛞蝓来到活跃时段。太阳光不能遍及的地界,阴影在大地横行。亦或者,正好相反,阴影因炽热的日光更加深邃。
和费清明理想的境况相反,接应主人指令的寄余生,匆匆而至,没有立时出招救下危在旦夕的解裁春。
剑灵临空,停留在能俯瞰的最佳落脚点,等候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况。
与费清明几乎长得如出一辙的剑灵寄余生,动手摘下遮盖形容的半边面罩。
额间两道真气交叉并行,由白转橘,最终固定在浓重的深红,犹如被神兵利器刺伤过。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正在上演的时况,与过去发生的相差无几。那么,他又何必要站在这里?他眼中倒映之人,又何故历经千难万险,要赴一场盲人把烛,枉费心力的约?
想不通,看不透。
人倒霉时,喝水都要被呛。一息万变的险情不利于行,坐着等死又不符合解裁春的个性。
眼见活尸一蹦一跳,出现在了视野,而她们千呼万唤的救援成员连个影子都没捞着。将希望的种子放置到他人身上,只会受到赤裸裸的背叛。
快点想办法,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逆转乾坤。
比起大包大揽救下所有人的神机妙算,率先跑出来的是一个够馊但管用的主意——遇到危险不需要跑赢敌人,只需要跑赢同行的伙伴。
她身边触目皆是问道宗弟子,个个人事不知。有且仅有醒着的那位,当前存活着的白慈溪,百般呼救,也未等到肯慷慨大方接济她的大师兄。
既然问道宗的人都放弃了他们的生员,不愿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缕空闲施以援手,那她何必多此一举,在这穷耽搁,拍拍屁股走人,岂不来得更大快人心?
看似便捷的路径瞧着总是妥善又保险,既能一下解除心头大患,又无旁的后顾之忧,所花费的代价也并不高昂,只需一丁点无伤大雅的良心。
奈何解裁春本人最紧缺的就是良心。
市场紧销的货品定价千金,优良的品质从来无价。
反正地上躺着的大活人众多,还没一个会反抗的。要醒着的有,要昏迷的也有。应有尽有,堪称开宾大酬客的典范。活尸来了,当场就能吃上一顿豪华大餐,鲜美多汁的修士流水席。肯定顾不及去捉一个尚且活蹦乱跳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