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若无的香味,离得近了,竟然疏远,像是尘间匹夫仰望九天之上的月轮。
要是痴心妄想,胆敢提起步伐追逐,用上穷追猛打,便只能眼睁睁瞅着渴望之物远远将自己抛在后头,始终保持着逾越不过的距离。
看得到,求不得。嗤笑着襄王有意,神女无梦的现实。
襄王若有悔,朝歌亦自知。若是能叫神女得知生死如浮游,百年即一瞬的凡夫,红鸾心动,痴求不得,即便覆灭王朝,从高座上滚落,终归是与另一个境界上的群体互动。
按修士们的说法,衍生出野望的当口,就要做好玉石俱焚的准备。
世路荣枯,人势必要毁于自身的欲求。
青平县一战,他甘拜下风,因为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将解裁春视作一名能与真真正正他同台对垒的敌手。
直到折戟沉沙。体会到身体的变化,被红绳绑着的温孤怀璧难耐地震动了下,调整了下半身的坐姿。解裁春只往下瞥了一眼,就心知肚明。
她鼻腔中泄出一声轻嘲,像一个火辣辣的大耳光。
因为他亲身体验过,所以更加能够明白,在炭火般的灼热过后,先翻滚出来的不是冲天的怒火,而是渴望她掌心的冰凉。
然后她一脚踩在他的要害上,直接明了地点名他的心术不正。
人侧着脸,在他颊边咬耳朵,有兰香般的吐息萦绕,“本来就起来了,被踩竟然会更兴奋,你是被虐狂吗?”
第45章 烧手之患前尘往事,穿心而过。面……
前尘往事,穿心而过。面对解裁春、随水峰师妹的呼救,费清明、温孤怀璧两位耳聪目明的修士,并没有在激烈的对战中,失去灵敏
的感知。他们在同一时刻做出截然不同的反应。
费清明明显魂不守舍,犯下兵家大忌。一心回援,丝毫不留念鲜少与人生死搏斗的大师兄作战。温孤怀璧反其道而行之,若能一较高下,舍了旁的杂事又有何妨。
人命如草芥,不管是在哪处地界全都一个样。是尘世间层出不穷,价值低廉的作物。砍了一茬,仍有千万茬野蛮生长。再想斩草除根,也总铲除不尽。作冥顽不灵的野草,春风吹又生,少了这一、两株,又有何分别?
为何要偏偏抓住这一个不放,反正不日过后又会呱呱坠地一箩筐。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由不得人分出心神,抽出一念。在费清明失神,追求响应,而不恋战的一刹那,就敲响了落败的鼓点。
温孤怀璧果断将分神的小师弟穿胸而过,钉死在身后深灰色的石壁上。几乎在同一时间,费清明奋力挥出一剑,却失了准头。
不,并不是刻意失了准头,温孤怀璧猛然意识到,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费清明的本命剑寄余生冲破夜幕,作离弦的箭矢,直向解裁春、白师妹两人方向飞去。
尽管本人被外力干涉、拖住,一时半会到不了场,命悬一线了,也甘愿舍弃对剑修而言至关重要的本命剑,送去脱身的希望聊作救援。
“你倒是情深义重。”
酣畅淋漓打了一场,温孤怀璧恢复温润尔雅的大师兄形象。
人长身玉立,大公无私。对小师弟自以为不可告人,却不可遮掩到能闹得或天下皆知的心思,一笑置之。手头动作没有分毫留情,单手摁着擒拿对象肩膀往下压,重创费清明武艺通行的琵琶骨。
温孤怀璧用禁武链锁穿透费清明肩胛骨,三两下把人扣严实了。反手摘下其遮住双目的叆叇,验证他先前的猜测。
果不其然,内里一片血红。
是受尸毒浸染至深,能维持住个人神智,强忍着不发狂乱作,已是难得。生死争斗势必会调动全身血液,加速毒性的运转,而小师弟至今竟然还没有失智的痕迹。
该说难怪不知轻重,重创加身,依旧顶着一身能要了他性命的伤势,不识好歹与他对战,还是恰恰正是源于解姑娘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他才不敢放任自己松懈?
解姑娘就那么重要,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只要小师弟的脑子没出毛病,身体没腐坏到被尸虫入侵,就理应明白两人相识时长不过数载,于修士动辄成千上百年,沧海桑田只是弹指一挥间的寿数而言,绝不会高到能够摆放到不可或缺的地位。
温孤怀璧把本命剑棠溪龙泉架在费清明脖子左侧,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小心小命不保。
当然,这类友善的告诫听在以武力论高低的剑修耳里,通常会起到反作用。
比如,挑衅得人家气涌如山,迫不及待地与他打上一架。
温孤怀璧一向行事谨慎,而大多数的剑修行事疯狂,和医修并列两大不想打交道的修士行列,见了不主动绕道走就会被他们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