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破釜沉舟,诚然了他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弟弟,扛起责任要教导他,可是他依旧死性不改。
嫉恨着受着兄长庇护的问道宗弟子,怒火冲天,恨不得将眼前所见都撕毁。遵循自己身为九重霄的一部分,依照规划好的计策,做出了更加无力回天的事。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会挟嫌报复之徒,恨入心髓,骨肉穿肠的怨毒。
张开口,也会有致命的涎水流淌。
教导、抚养闲梦落的散修,只问他要不要复仇。赠与他的出师礼,即是斩断后路,做事务绝,亲手斩杀他这位开蒙授课的师父。
当他与师父展开生死相斗,一招险胜。他站在人为的血雨景观中,生前是教授他的恩人七零八碎的尸体。
那时他年纪轻,禁不住事。仰天嚎叫,不愿面对亲手酿造的现实。忙跌跌撞撞地逃离了熟悉的居所,方觉世间之大,竟无他的容身之所。
空荡到可怕的地步。
在往后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期间,方能领悟散修的语重心长,见识远阔。
要为一双血亲翻案,奉还清白,验证他们是为羡瑶台服务,除非这架庞大的机构从根源处被敲动,连根拔起,否则断无可能性。
在过去登上高位之人,就获得了书写未来的权力。在现时位高权重的对象,就掌控着解释过去的话语。
他只能换个较为轻松的途径,挨个揪出当年围剿闲家的人员,轮流复仇。
幸和不幸的是,修道之人的性命大多冗长,够一介淳朴稚子成长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散修用死亡教会他,要想成人所不能成的事,心务必要狠,才能有朝一日真真正正地替他的父母、兄长、乃至他自己,和一家四口被断送的人生,报仇雪恨。
行至今日,目力所及,无不是阴浊污垢。
他行恶之日,但凡缓和一下言行,就会赢得诚心诚意的跪拜磕头。心血来潮救济一下濒临饿死的百姓
,得到的却是变本加厉的索取。
见得多了,眼变脏,心更烦。
被亲手救下的伤员,一而再、再而三背叛,一度逼到了绝境,使他本就坎坷的隘路,愈发险象环生。方能领悟人生于世,本就孤身一人,绑定同行,多生忧扰。
当接收到的阴险狡诈、勾心斗角,远比遇见的明公正道,光明磊落多,扭曲阴邪的性子就此彻底定了型,再掰也掰不过来,只真心实意地希望能有一场洗涤天地的灾殃大祸。
也许,正是因为他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太多,如阴暗的毒虫在犄角旮旯儿繁衍传播,才会交织出世事百浊,衍化成现今四不像的形象。
每个造物一旦诞生,就脱离造物主的掌控。基于不可复刻的个人经历,萌生出千奇百怪的想法。在自我信念的驱动下,相互碰撞、交融,催发出灭世的火种。
好笑的是,非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恨不得争斗到天长地久的种族,原来在终焉时刻真正到来一刻,也会忽然恍然大悟,争取团结一致。
盛世太平不珍惜,山穷水尽了,反而能万众一心,放下芥蒂,拧成一根绳索,维持着摇摇欲坠的生机。
不是更讽刺了吗?
显露出摇尾乞怜的败相,是在宣扬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观念?
恢复了气力的解裁春,吸收接纳了龙珠本核。她抱着卷轴,声音有些虚,额头分泌出热汗,脊背被腥风吹出鸡皮疙瘩。“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我还没有虚弱到需要舍弃难得获取的珍宝的境地。”
闲梦落嘴上说得轻松,姣美的形容像是对着梳妆镜精描的画皮鬼。忍受着蚀骨腐烂的刑罚,仍没有分毫变色。仿若在先前不为人知的节点,就暗自经受过,故能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见解裁春醒了,青年恶趣味上来,人低下头,咬着她耳垂,沿着重新拾起了温度的耳廓,细细啃噬。
“还是说,趁着兄长不在,嫂子寂寞难耐。一响贪欢,变着法子跟我讨要共赴巫山?”
别害羞嘛,诚恳地述之于口,他有哪次是不硬的……
啊,说错了,他有哪次是不应承的。
他能给嫂子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就是不晓得嫂子舍给他的,有没有他那么慷慨大方。
要不是时机、场合不对,他真想当场与嫂子胡来,抵死缠绵悱恻,也算是圆了兜兜转转,落不到实地的绮梦。
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黄粱一梦,一期一会,云蒸雨降,嫂子都要把我烫化了,我也被嫂子打湿了。无数次的无数次,无数次的无数次。真叫人怀念。”
“真想在就这样在荤梦里长眠。”
嫂子想必不知道吧,她在那骨灰烧制的睡梦里,每叫他一声哥哥,他就受不了。心痒难耐,恨不得当场就把人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