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入她门下,为她收集情报。
她每个月会固定给他们发放一锭金子,收集情报越多者,奖赏的银钱就越多。前情提要是得验证情报的真伪。
消息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万事务必以自身性命为优先。探听情报第二。留得小命在,不愁细水长流。
平头百姓们擅长自苦,述己身烂命一条,有什么不可抛弃。可生命贵重,天王老子来了都无法挽留。鲜少有挣来聊以度日的工程,值得他们用性命去填补。
几名贼人眼珠子滴溜地转,无不震动。
人间世的凡俗银钱,从高到低,为金子、碎银、铜板。
一家农户九口人,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辛苦到头,都未必能从吝啬的地主手中,讨得几两碎银钱。更多的是老到身形佝偻,都白打工。
不仅自己成了地主鞭子下的驴,连妻子、子女,世世代代都要为之驱策。
解裁春开出的条件不可不谓之诱人,却未必能抵得过毛贼们一周的收入。
偷盗一事,属于高风险、高回报,上限高、下限低的种类。若侥幸走了狗屎运,发了横财,何愁不把万两黄金融了做枕头。
不怪乎他们犹犹豫豫。
一开张,吃三年的买卖就多了,哪里瞧得上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生意。
解裁春留给飞贼的第二个选项是,留下一身钱财,放他们归去,往后不许再做打家劫舍的贼寇。
他们当然
可以阳奉阴违,改明儿就重拾就业。可这年头手头有富余的官人们,里里外外遍布高手,多的是身怀绝学的护卫。
丹霞峡的修士们大部分情况下,不会下山。可他们的寿命绵长,没有天灾人祸,想不开破镜争斗,就作逦迤的山路,似乎总也走不到尽头。
等闲会跑出一两个修士,出手就是杀招,杀人如草芥,绝不会有半分踌躇。
继续做偷鸡摸狗的小贼,下场可想而知。一眼就能看到底,终究不是长久之路。
要么是不幸中的万幸,被人捆了,扭送到官府,砍掉一双臂膀。
在身患残疾的境况下,再坐上几年牢狱之灾,苦苦支撑着,看能不能熬到头。要么就是在某一日冲撞了不该冲撞的大人物,被乱剑捅死。
活着无人照应,死了,都要做那目不忍睹的孤魂野鬼。余下身躯被抛尸荒野,叫凶恶的野兽财狼啃咬得死无全尸。
反之,换到她手下干活,只要手脚麻利,活着,她能保他们衣食无忧,撑得起一家几口的伙食。死了,天南海北,她都不辞万里奔赴,免费给他们送一次葬。
保管他们生时不做无床之人,死后不为无墓幽魂。
人只要有口饭吃,怎样都能找理由,说服自己艰辛地讨生活。假如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合适的行当入门,谁愿意整日拴着脑袋瓜子做夜猫子,提心吊胆地找活。
跪坐在地的盗贼们,登时心思活泛开。
但他们跑江湖跑得太久,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他人的言之凿凿,深信不疑,难免存在着顾虑。
毕竟,不是别人嘴皮子一张,他们就得舍弃已经校验过的生路不放,去相信一位陌生人的话语。
“我给你们三日,留作思考期限。”
解裁春袖子一挥,兜里的纸人们听从制作者意愿,活跃地跳出来,一蹦一跳地沿着盗贼们的膝盖、大腿,蹦到他们肩头。顺着粗麻领子,钻了进去。
眼神尖的,一下就能看出来那是纸扎匠的才艺。霎时被吓得两股战战。
平头百姓总是对于通鬼神之说的手艺人们,畏惧多过亲近。
现场除了本就是修仙之人的费清明,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
未曾见识过神乎奇迹的飞贼,被吓得一愣一愣,都忘记了动弹。
“有意愿者,只需在三日内,将指尖血印在纸人额头上,即可与我结下契约。我解裁春金口玉言,绝不食言。该许诺你们的,绝不推脱差欠,过期不候。”
几名毛贼当中,当属女贼蔽思菱思维最为快捷。
她见识了解裁春手头奇妙的招数,心知两方的差距之渺远。心生恐惧的同时,又难免激发出窥见另一方天地,大有可为的向往。
通鬼神之说,访仙问道,原来不都是只存在于老一辈人口中的天方夜谭。
她强壮着胆色开口,“为何险些被盗取财物的你,愿意不计前嫌,支援我们?”
解裁春手指在桌面叩了叩,仿似修理着变了形状的唢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难免都有三差两错。假使有能力者能够帮衬扶持,身处困顿中的人,或许就不会一路行差踏错,直至走向穷途末路。”
“我在赌人的可能性,纤细的善意总会压过阴晦的邪恶。赌你们不会过早地放弃自己,两脚深陷于深井之下,仍留有往上爬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