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鹤顶洪收拾包袱,离开草泽谷的画面,浮上心头。
她去得决然,毫不留恋。身担草泽谷谷主重任的贺归远,也绝不阻挠。
如同她亲生妹妹离开的那天一样。
只是比那一天多进步了一点点。问新出茅庐的门徒,最后还有什么话想说,有什么想问的,她必然倾囊相授,绝不藏私。
“弟子在医学教导上,无一缺漏。我的所学所用,对得住天地良心。日常课业完善记诵,绝不偷懒耍赖,要日后夜夜惭愧于心。”
“却当真有一事想问。”
“非正事,循私情。”
贺归远宽容了弟子的远大抱负,即便那远大抱负,注定要违背她的私心,不能留下来为她撑住风雨飘摇的草泽谷,也决计在最后关头,全了人的私情。
“你且问罢。”
“自打鬼医易陵君横空出世,无人能出其右。风光无限,力压威望无两的济世院。人人都对鬼医易陵君咬牙切齿,又无不寄望于她的技法……”
鹤顶洪说到这,望向栖华山小木屋方向,闭了下眼,再睁眼时,眼下无不怜悯。
“私以为,没有过往的人是可悲的。
改头换面的人,是可悯的。有着向未来走的动力,要担负抛却过往的来历。她们不清楚易陵君的真实姓名,只能用此姓名称呼之。”
“那您呢?”
作为记载她真实身份的丰碑,在人风雨飘渺的关键,选择了沉默以对。又在其遍寻不得出口,果决地推翻现有架构,再造乾坤的决意时,跳出来,公然反对。
甚至连她过往的姓名都不愿提及,从根源与人割袍断义。
奈何。
第120章 孝敬与煤球围着树桩绕圈,你扇我……
与煤球围着树桩绕圈,你扇我屁股,我咬你羽毛。
煤球覆盖身体的鳞甲硬,脑子自然聪明不到哪去。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笨石头,没有规规整整地抛过光,故而使用着也不怎么灵光。
寻常四条爪子踩的跟风火轮似的,直跑不会拐弯。一次次撞裂了树桩,或者撞塌了墙。
被陡然截止了,还呆呆傻傻地坐在原地,省不出自己的脑壳疼。
只有解裁春心疼地跑向它,给小家伙举高高,摸着它硬邦邦的脑壳,小声嘘嘘。它才能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赖着人抱,一下地就爬得就慢。
尖锐的爪子常常修剪,不减锋芒。
与之相比较,翠花真红可就灵活多了。
虽然做不来飞翔的高难度动作,但是掌握了跳高扑棱的技巧。
煤球老实巴交,天性好玩。常和它搭伙作伴,成日厮混。寻不见它的身影,被它从后方偷袭。一个惊吓,蹦得三尺高,转头又兴高采烈地追着人家跑。
恶作剧成功的翠花真红,乐得直打鸣。除却一身五彩斑斓的羽毛,更像一只名副其实的走地鸡。
两个没有化形的小家伙,自得其乐。
今日的事,明日就忘了。现下记得的人,转头就会抛在脑后。只贪恋现下的时光,不失为一种享乐方式。
“哎哟——长分量了哈。”
项本峰峰主断念之举托起小不楞登的黑龙,手掌在它打磨得光滑的鳞片上抚摸过,“又去谁那偷偷乞食?成日成日不见影踪。”
小孩子都是贪玩的,再三劝诫,全当耳旁风。
当然,也有她无心拘束,无边纵容的缘故在。
可怜这孩子,尚在幼年体,无长亲照拂。全家丧亡,合族皆灭。
奄奄一息的母龙喷着龙息,把蜷缩在露骨的脊背上,巴掌大的小龙崽子递给她的画面,历历在目。眨眼已逝三千年,沧海不渡,桑田湮灭。
断峰主心慈,点了一下黑龙鼻头,“你快要进阶了,不能再随意出外玩耍了。”
“峰主说得对。”项本峰弟子于有光附和,“好好将心思放在修炼人形上,以后长出手脚,有得你玩。”
见者有份,可别说是他这个师兄单独困着它。
小黑龙听不懂,小黑龙不想听。
光四脚朝天,转着峰主购置给它的蹴鞠玩。有事没事,朝天嗷嗷两声。
“索布德是在外面背着我们偷偷当狗了吗?”于有光摸摸鼻子。
断念之思量着,“这叫声怕不是狗,而是狼。许是和狼群混在一处了吧。”她揪着小黑龙的尾巴,“只要它高兴就好,又何须在乎究竟和谁玩耍。”
只要不谋财害命就是。
“我怕这段经历,会给它留下印记。”于有光并不赞同,“它毕竟是黑龙的子嗣。”
龙族后代,全身上下都是宝。砍掉龙角是天材异宝,抽出龙骨锻造为器,就连涌动的龙血都能强身健体,是可以用来入药的无上秘方。
时至今日,仍有人苦苦寻觅。
赤子怀金,焉能不招人觊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