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你父亲所做之事及所承受的冤情,孤定会为你做主。”
“太子是想为何人做主?”
墨熠的脚步微顿,他怀中的盛朝盈也愣怔了一瞬,立即转头望了过去。
院中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站立了数十个身穿裋褐的黑衣人,站在正中的正是信王。
腰带将他的肥大肚腩勒得极为突出,立在他两侧的属下各提着一盏油灯,将他那张处于昏暗中的脸照得更显阴戾。
信王的眸中凶气腾腾,对上盛朝盈的视线后更是阴森森地勾起了唇。
“太子若是遇刺身亡,这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可就只得跟着本王了。”
盛朝盈对信王,一直以来便恐惧到了极致,蓦地被他这么阴森森的视线锁住,实在忍不住地浑身发颤。
墨熠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不止,掌中更是收紧了几分力道,他冷冷掀唇,凤眸中尽是寒冽:“孤倒是不知,皇叔竟有这般大的志向。”
信王灯下的面目已经有些狰狞:“本王有何事做不得?太子不也不顾纲常,夺了本王的爱妾?”
说到此处,黏腻的目光又朝盛朝盈的身上爬了过去:“太子,你是聪明人,事已至此,你便只能死。”
信王微一抬手,身后之人便将捆作一团的桔梗扔了出来。
盛朝盈的瞳孔骤缩:“桔梗!”
她挣扎着要从墨熠的怀里下来,男人略一思索便放她落了地。
接着又单手紧紧钳制住了她的胳膊,低声吐出她的名字:“朝朝。”
盛朝盈猛地顿在原地,是了,她现在再如何着急、如何愤怒又有何用?
信王总不会因此而放过他们。
她抬眼看向墨熠,凤眸沉静深邃,她明白他的意思,不会轻举妄动的。
盛朝盈当即冷静了下来,她吸了口气,站在男人的身侧,看向前方被捆住手脚的桔梗。
桔梗被捆住了四肢,正跪坐在地上。
她并未被捂住口鼻,且意识清醒,一双瞳孔清亮冷静。
可偏生未叫喊出一句求救的话语。
“太子御下当真不凡,这手下各个儿皆是能人,哪怕一个丫鬟也有如此胆魄。”
墨熠上前半步,深邃沉着的凤眸直视着已然面目狰狞的信王:“你想杀的是孤,干一丫鬟何事?”
他只淡淡吐露出极短的话语,字字珠玑,面色泰然自若。
信王脸上的笑意加深,在油灯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扭曲:“你死了,跟着你的人自然也都得死。”
墨熠沉默了须臾,信王却以为他是怕了,从旁人的腰间抢过长刀,又手持着长刀悬在桔梗的头顶。
“就以这小丫头开始如何?”
“且慢。”墨熠眯了眯眼再度开口,“孤知晓你想要什么,可那些证据并不在孤手中。”
“孤即使身亡,父皇也必将知晓你所做过的事。”
“不仅槿柳县的盐矿,还有先皇后的死,皇叔,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
信王手下的长刀在半空中颤了颤:“不在你手中?那便是在忠义军节度使的手中,他,本王照样杀得!”
墨熠闻言轻嗤了一声,将两手背至身后:“皇叔啊,难怪皇爷爷曾批你一声莽夫,分明能两全之事,为何非要鱼死网破?”
“叱!”信王忽地将手中长刀的刀尖对准了墨熠,他满面的凶光。
“本王历来勇猛,若当初是本王坐上了那个位子,如今哪儿还能有苍国叫嚣的余地?”
“你父子二人便是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才给予那苍国再犯我边境的机会!”
话还未落,信王忽地侧身给了身边人一个眼色。
接着他身侧的人便从腰间各取出一荷包,二人迅速解开荷包,将里头的粉末朝对面扔撒出来……
墨熠捂住自己口鼻的同时,也立即转身以衣袖捂住了盛朝盈的口鼻。
“今日生擒太子之人,本王重重有赏!”
信王以手中的刀尖对准墨熠的胸口,笑得猖狂:“即便今日杀不得你,也必使你吃些苦头。”
盛朝盈两手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袖口,她心惊胆颤,双眸不受控地酝出泪花。
怎么办?
她寻到墨熠的眸子,狂跳的心脏又逐渐平复了下来。
他的眼神好似始终未曾变过,依旧是那般泛着寒意的从容。
男人微眯着眼颔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一张苍白的鹅蛋脸。
“朝朝,你躲进屋内,若非孤叫你,决不能出来。”
盛朝盈一个劲儿地点头,她会躲得好好的,不会给墨熠他们添麻烦。
她颤着腿往屋内走,这才惊觉方才信王撒出的粉末是软骨散。
她连直立行走都如此艰难,墨墨他们又如何能跟那么多人抗衡?
盛朝盈能清楚听见背后刀尖相撞的声音,剑气划破的声响,以及利器刺入血肉的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