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州收回了手,视线在锁链上停留一会儿:“行,那就沐浴。”
他随便披了一件衣裳,掀开床幔下了床。
雁翎深吸一口气。
她倒要看看,他不打开锁链,怎么让她沐浴。
贺庭州缓步绕到架子床的另一侧,他抬手转了一下桌边的素色花瓶。
雁翎偏头看着,见白色的“墙壁”突然开始移动。她愣了一愣,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不是墙,是一个巨型屏障。
“墙壁”移开,露出暗处的浴室。
没有浴桶,但有一个个四四方方、青石砌成的浴池。浴池旁边有一红一绿两条绳子,两条绳子上各坠着铃铛。
贺庭州拉动浴池旁边的红色
绳子上的铃铛。
过了不到半刻钟,就有细细的水流注入池子中。
雁翎看得目瞪口呆。她在贺家这么久,虽时常沐浴,但也只是用浴桶,未曾见过这等好物。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
那浴池距离架子床不过数尺的距离。雁翎手足戴着锁链,活动范围有限,但堪堪可以够着浴池。
热水注入浴池,水汽氤氲开来,雁翎鼻腔发酸,一时间懊丧又委屈。
放好了水,贺庭州抱她去沐浴。
锁链响个不停。
雁翎低头在他肩头咬了一口,眼泪无声地掉。
贺庭州仿佛毫无所觉,只手臂肌肉一紧,若无其事地将她放进浴池里。
最后自己也置身浴池中。
热水的安抚让雁翎的坏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锁链短,她无法自如活动,只能身体紧挨着青石壁,戴着锁链在水里更是不便。
“用不用我帮你?”贺庭州神情自若。
雁翎心中恼火,抬手重重击打了一下水面:“你出去。”
水花四起,溅在贺庭州脸上。
“行。”贺庭州倒也不恼,随手一抹,果真迅速出浴,用一块很大的沐巾草草擦拭了一下,换上干净的衣衫。
他也不叫下人进来,自己行至架子床旁。
“哗啦”一声,他抽掉凌乱的被褥,丢在一旁的长榻上,重新将另一床干净被褥铺在床上。
已有点点晨光透过窗棂缝隙洒了进来。
雁翎双目微阖,渐渐恢复了冷静。
现在不是使性子、闹别扭的时候,事已至此,她得尽量保全自己,保全大家。
“洗好了吗?”贺庭州的声音再度响起。
雁翎抬眸,见他就站在浴池旁边。
她也不说话,只撒娇般朝他伸出了双手。
贺庭州不顾她身上湿淋淋的,一把将她抱起,用沐巾包裹住她身躯,将她重新放回床上。
“天亮了。”雁翎脑袋埋在枕头里,闷声开口。
“嗯。”贺庭州随口应着,擦拭她微湿的头发。
雁翎十分乖顺地配合着,口中说道:“我得穿衣裳,我得去敬茶。”
贺庭州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衣裳等会儿就有,至于敬茶就免了。你受了惊吓,又劳累,应当静养。”
略一停顿,他又道:“敬茶是为了认人,反正家里的人你都认得。”
雁翎身体一僵,不死心地问:“那老夫人会不会担心?”
“老夫人那边我会解释。”贺庭州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泱泱,你乖一点,我会对你很好。”
雁翎轻哼了一声:“你连锁链都不肯打开,还说对我好。”
房间越来越亮,一对龙凤喜烛终于燃尽。
“我饿了,我想吃东西。”雁翎再次开口。
第53章
“嗯。”贺庭州这会儿心情不错,态度也极好,“这就让人送来。”
他穿好衣裳,又束上腰带,随后打开房门,行走数步,低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健壮的仆妇进来,抱走长榻上的凌乱被褥。随后又有人端着盥洗物品、贴身衣物、朝食等出现在房门口。
雁翎听到了外边的动静,一动不动。
——虽在床幔内,有锦被遮掩,可她仍觉得难堪。
好在提前被打过招呼的仆妇全程低着头,不敢乱看,自然也不知道床幔内的情形。
贺庭州很快又关上房门,走至床边,掀开床幔,极有耐心地服侍雁翎洁牙、漱口、净面。
雁翎一声不吭。不过倒也配合,她裹着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任他帮着清洗。
洗好之后,她才又开口:“我想穿衣裳。”
贺庭州目光微动,轻“嗯”了一声:“这也不难。”
雁翎哂笑,不难?手足都戴着锁链,穿衣不难?
但她什么都没说,她想看看,这个“不难”是怎样的不难法。
仆妇送来的衣物俱是崭新的,整整齐齐放在一处。
贺庭州拿起浅杏色的小衣,认真端详一会儿,裹在雁翎胸前,又系上腰、肩、胸三处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