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陨落的红日,一路追着那驾直升机开。
远处连绵的立交桥,被他一次次抛在脑后。
无望的追逐与诀别。
暮光给直升机渡堵上红色,宛如婚礼仪式上,凤冠霞帔的逃婚新娘。
一盏盏亮起的路灯,似沉默的观众,见证他的不甘。
她飞得很慢,绕着旋等他似的。
他开得很快,夸父追日一样妄求登天。
他们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
就像这脉脉的十年中,彼此灵魂共鸣的时间很短,思念牵挂的岁月漫长。
而他永远无声息地追逐着她,陪在她遥远的身旁。
他亲自教授她学会开直升机,教她要自救。
就像他亲手递上刀,耐心教她自卫,杀敌,最后这把刀对准他自己的心脏。
现在她也变成他曾经的模样,驾驶直升机飞过漫漫黄沙,去救赎需要她帮助的人。
而代价宛如熬鹰。
他一语成谶。
姜嘉茉用他教的手腕对付他,彻底驶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裴京聿的车油表彻底告急。
他追不了她了。
她有着他亲自插上去的莲雾色翅膀,冲开自由的风。
她离开了,不会被他的锁链和情药束缚。
只抛下他孤身一人。
在大漠荒烟,暗澄澄的光晕里。
裴京聿一个人静默地看太阳下坠。
时过境迁。
七年后,他还是一个人看夕照。
半晌,他拨通了陈景寅的电话:“是我。”
“别瞒我,我知道你们在害怕什么。”
陈景寅似乎惶惑不已:“裴先生,你怎么会主动找我。”
“是打探嘉嘉的下落吗。”
“我现在不能说。”
孤寂苍凉的风,萦绕在他周围,又掠过他,去了远方。
“告诉我。”
裴京聿没来由觉得心脏一阵隐痛:“她还会回来吗。”
陈景寅果断道:“当然会!”
他斟酌语言:“嘉嘉真的特别好,一直在想解决方法,保护了所有人。”
“你别怪她什么。”
“她也是为了保护你和宝宝,才会……”
裴京聿一顿:“我是男人。哪儿用得着她保护。”
寂黑的天幕下,路灯熠熠。
天桥下,裴京聿闲散地靠坐在车前盖上:“你们不是要声东击西么。”
他的侧脸半明半昧,勾勒出一丝疯戾的幅度:“帮我约楚山海见个面。”
“我现在很有耐性,一定亲自玩死他。”
第48章
一件事要成功。
身后绝对离不开千千万万辅助自己的人。
姜嘉茉对这次飞行非常有规划。
根据江葭和陈景寅得到的消息。
甘孜德荣和迪庆藏族自治州之间,没有动车,没有高铁。
途中都是连绵不断的山脉。
陈景寅一行人,转道去了道孚。
他们回了徐以芊的故乡,为去世的她扶灵。
江葭止不住落泪。
她陪同年迈的阿嬷,把徐以芊安葬在野花繁茂的草原上。
经幡在风中烈烈翻飞。
天高云淡,叫声雄浑,翅膀苍劲的鹰,在头顶盘桓。
疾病困住徐以芊三十年,全靠心脏支架维持脉搏跳动。
她终于在雪山下迎来了彻底的自由。
由于当地交通不便。
陈景寅他们辗转坐了十多个小时的车,才回到德荣。
一群人经过商榷,认为如果有待产的产妇,他们可以用直升机运送。
直升机平稳安全。
对产妇而言,比乘坐颠簸的大巴,在崎岖的环山公路绕行,安稳便捷。
姜嘉茉驾驶直升机并不熟练。
两三个小时的航行路线,她也许能胜任。
但是这一次,飞往云南境内,要横跨青藏高东缘。
而且甘孜海拔太高,直升机爬升力不足,需要有经验的人帮扶。
她在兰州中川机场经停,落地检修加油。
姜嘉茉请来了飞行检验丰富的驾驶员万栎,游枫。
她拿出地图,和他们分析道:“现在还不知道当地的情况,但我会联系你们,告知具体等待的地点。”
“你们辅助一下医生,在直升机上架好简单的医疗器械,把她们运回市区治疗。”
第二天清晨,黄栗在睡意朦胧中,被姜嘉茉拍醒。
姜嘉茉:“快醒醒。”
黄栗:“到了吗。”
在舱窗外青蓝的光晕中。
往下望,入目是连绵不绝的群山和流水。
波澜壮阔,横无际涯,江河漠漠烟如织。
黄栗惊喜睁大眼睛,道:“太壮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呀。”
万栎介绍道:“这里是阿坝州的松潘县附近。”
游枫在一旁补充:“对,岷江源头,马上就到西昌青山机场。”
“你们要转机去云南参加商务活动。”
“我们快分道扬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