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在沈清澜耳畔回荡,远处便骤然传来急促且密集的马蹄声。那铁蹄重重踏碎青石板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她的心尖上,又如同死神不急不缓、步步紧逼的脚步声,将恐惧一点点注入她的骨髓。
沈清澜抬手死死按住剧烈跳动的胸口,仿佛这样便能压制住内心那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的不安。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深深抠住腰间的玉佩,那是叶承渊留下的信物,此刻却似一块滚烫的烙铁,灼烧着她的掌心。
她身形踉跄,忙扶住身旁的廊柱,才勉强稳住身形。脑海中如同一团乱麻,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搅得她头痛欲裂。叶承渊此刻被困在粮仓,生死未卜,而太子一旦得手,下一个目标必定是沈家。
可她与太子尚有婚约在身,这层关系既是枷锁,也是她唯一能利用的筹码。小团子在袖中焦急地蹭着她的手臂,可无法传信的它,也只能干着急。沈清澜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必须想办法,在这绝境中寻得一线生机。
与此同时,在那座废弃已久的粮仓内,叶承渊正全神贯注地用匕首撬动一只木箱。他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随着匕首的用力,木屑如雪花般纷飞四溅。终于,木箱被撬开,映入眼帘的,是黑黢黢的火药桶,层层叠放,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果然如此!” 叶承渊瞳孔瞬间骤缩,心中暗忖,太子的阴谋已然确凿无疑。
他刚要开口吩咐心腹转移这些证物,突然,一股寒意从脖颈处袭来,恰似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还未等他做出反应,便觉脖颈一凉,一支锋利的弩箭不知何时已稳稳抵住他的后心。“叶将军好雅兴啊,大半夜的,跑到这废弃粮仓,是在找什么宝贝吗?” 太子那带着冰碴般寒意的声音,裹挟着夜色,从暗处悠悠传来。
刹那间,数十支火把被瞬间点燃,明亮的火光瞬间将整个粮仓照得亮如白昼。叶承渊缓缓转身,只见太子身着华服,正优哉游哉地倚在门框上,嘴角挂着一抹戏谑的冷笑。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正是刻有沈家徽记的那枚,在火光的映照下,玉佩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叶承渊心中一沉,犹如坠入万丈深渊,他此刻已然明白,自己和兄弟们,已然落入了太子精心设下的圈套。但他挺直脊背,眼神坚定地与太子对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沈家因自己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太子的威逼下,叶承渊的几名心腹被当场拿下,而他自己则在混乱中寻得一线生机,夺过一匹马,拼命逃离粮仓。夜色中,追兵的呼喊声如影随形,箭矢不时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的左臂不知何时中了一箭,鲜血不断渗出,染红了衣袖,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握不住缰绳,但他咬着牙,强撑着继续策马狂奔。
路过一处破旧的城隍庙时,叶承渊翻身下马,躲进庙内。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急促地喘息着,听着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他撕下衣襟,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稍作休整后,决定继续赶路。为了避开太子的眼线,他选择了一条崎岖的小路,牵着马在山间穿行。
山间的夜格外寂静,只有虫鸣声和他沉重的脚步声。伤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承受酷刑,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终于,在天快破晓时,他远远望见了相府的轮廓。
沈清澜在相府的书房内,像一只被困住的困兽,焦急地来回踱步。案头的沙漏悄然流逝,细沙簌簌落下,不知不觉间,已然更换了三次。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从叶承渊处得来的密信残片,上面那模糊却又无比刺目的 “戌时三刻”“北门” 等字样,像是一把把尖锐的利刃,直直刺得她眼睛生疼,更刺痛了她的心。
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骚动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沈清澜急忙快步上前,伸手掀开厚重的帘子,只见管家正满脸焦急,神色慌张地驱赶着几个陌生的小厮。那些小厮眼神闪烁,举止间透着几分鬼祟。沈清澜心中猛地一动,暗自思忖,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太子派来的眼线,想要探听相府的虚实。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随后叫来管家,低声吩咐道:“立刻派人去联络父亲的旧部,让他们暗中准备。再让府中家丁加强戒备,不可露出丝毫慌乱。” 管家领命而去后,沈清澜又从密室中取出父亲留下的印鉴,在纸上写下几封书信。这些书信措辞隐晦,却能让收信的朝中大臣明白,沈家正面临生死危机。
太子府内,烛火摇曳,将室内的一切都映照得影影绰绰。太子满脸怒容,将手中的战报狠狠摔在案几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清澜,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谋士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望着烛火下太子那扭曲得近乎狰狞的脸,斟酌着词句,低声说道:“殿下,沈家经营多年,朝中关系盘根错节,若是没有确凿证据……”“我不管!” 太子猛地一脚踹翻身旁的椅子,烛火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震得剧烈摇晃,险些熄灭。“明日一早,我就以私通外敌的罪名,抄了沈府!”